你听命于我,不背叛我,部曲当中便有你的一席之地。”他身边的可用之人实在太少了,必须渐渐积蓄自己的力量,每一个能用之人都不能浪费。
周二郎呆了呆,挣扎着将两支箭从肩上拔下来,立时便血流飞溅。他却似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扑倒在王子献跟前,浑身溅满了混杂着血色的泥水:“某愿追随阿郎!从今往后只尊奉阿郎之命!上刀山下火海,但凭阿郎差遣!若是背叛,便教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王家主仆下山之后,李徽很快便接到了侍卫传来的消息。他离开牛车迎了过去,便见王子献提着两只羽毛华美的野雉,朝他笑着走来。便是半身血迹半身泥,他也依旧显得仪态从容,风采奕奕。
“那处峡谷剩下的山石都很稳固,不至于再次崩塌。临下山崖时,我射了两只雉鸡,带回来与你炙着吃。不过,有一只未能一箭射死,挣扎了几下,洒了我一身血。方才走过来的时候,许多人都以为我受伤了。”
李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未见伤痕,心中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去换身衣衫,这雉鸡且让仆从收拾干净,到时候我炙给你吃。”
“你会炙肉?”王子献挑起眉。便是濮王早已贬至封地,眼前的少年郎也依旧是金枝玉叶的小郡王。平素又见王妃待他甚是宠爱,怎可能年纪轻轻便让他学炙肉这等技艺?
“当然。”李徽失笑,“不但会炙肉,我做鱼脍的技艺也不错。”传闻中那些长安贵公子都必须学会的技艺,他一样也没有落下。就算从来没有机会待客,亦没有机会与其他人比斗一番,自娱自乐亦是一种乐趣不是?
夜/色/降/临,驿道上升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李徽与王子献围坐在某个火堆边,熟练地翻动着架在火上的雉鸡肉。炙熟之后,李徽便割了一大块与王子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品尝,忍不住问:“滋味如何?”这是他头一次炙肉给别人吃,自然很关心对方的评价。
“不错,外酥里嫩,可见你确实下了功夫。”王子献颔首,催着他试试自己烤的那一只,“试试我炙的?经常在荒郊野外露宿,我没有少炙过肉,自以为技艺绝不逊色于自家养的厨子。”除了自家那个不管他做什么都只会赞好的老仆,他也从未让别人品尝过自己的手艺。
“果真?”李徽尝了尝,不由得大赞:“确实比我炙得好!”他特意从两只炙雉鸡上都割了些肉,命人端去孝敬李泰与阎氏。阎氏又派人送了鹅肉羹、芝麻胡饼、清汤饼(清汤面)等吃食与他们,并叮嘱他莫要食得太过油腻,免得妨碍用药。
野雉鸡身上本便没有多少肉,只是略吃了些便已经没了。李徽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在张傅母时不时远远投来的关照目光下,却也不能再进荤食了,只能选择清汤饼:“子献,明日我们去打猎如何?横竖驿道不通,与其在这里等着,倒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
“大王若有意,我自然奉陪。对了,之前隐约听见溪流声,不如去寻一寻,看是否有鱼?”
“怎么?你还想试试我做的鱼脍?”
“当然。”
不过,两人之约却并未能够实现。次日,急着赶回长安的李泰便因焦躁不安,嘴角边都生满了燎泡,几乎不能开口说话。阎氏一边劝他喝些下火的汤药,一边叮嘱军士部曲们尽快疏通驿道。
李徽见状,眉头紧锁,与典军、长史商量道:“不若干脆带着一部分人徒步翻过这道峡谷,将车驾与马匹都暂时舍下?”
“若无车驾马匹,便只能步行。至少须得行走两日,才能到得下一个馆驿。”典军回道,“而那个时候,说不得驿道便已经疏通开了。”
“阿爷心中焦灼难耐,便是让他先行一步也好。否则,我担心他会病倒。”李徽摇了摇首,“母亲可暂时随着车驾在此守候,我陪着阿爷越过峡谷,护送他到馆驿休息之后,再回转迎接母亲。子献,抬着檐子越过峡谷,你觉得是否可行?”他家阿爷面团团似的身材,便是行走山路面临的头一桩难事。平日里都走不动路,如何还能行得了崎岖的山道?少不得须得让人轮换着抬檐子了。
“只要小心些,应当无碍。先派些人在前头开路,至多一日夜,便能绕过去。”王子献道,“听闻典军已遣人去附近的折冲府报信,循着他们探路留下的痕迹翻越峡谷,应当算是安全。”昨日他下山崖时,也正好瞧见那一队侍卫匆匆绕道而过。
李徽当机立断,命亲事府与帐内府典军立即着手安排。随后,他与王子献便去见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