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泪水涟涟地抬起眼皮,只一刹那间,便觉得天地之间桃花盛开,周遭儿的街道房子小贩行人都仿佛是镀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晕——眼前的人浓眉凤目,挺鼻薄唇。从他的角度抬头看去,唇角处微带一点儿上扬的弧度。浅青色的緅纱长衫,腰间束着锦带,脚下踏着皂靴。装束并不张扬,却是难掩身上一股强势。
这是我的菜!
薛蟠心里大叫,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撞在人家怀里的事情。
那人了冷不防被撞了这一下,心里难免一惊,不由得垂下眼帘去看。却见怀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白白净净的一张圆脸,眼睛红红的,右手捂着鼻子,指缝间依稀能看见一张嘴巴微微张着,似是惊讶不已,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呆呆的模样儿。
眉间微皱,一手提起了依旧靠在自己胸口前的薛蟠——这孩子虽小,倒是够分量!方才撞了自己那一下,险些岔了气!
“闪开,闪开!撞上我家大爷了!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青松怪叫一声上前要去解救自家大爷,薛蟠尚未说话,那人身后已经转出一人护在了身前。
薛蟠回过神来,这才看清了来人身后尚有几个跟着的人,看样子都不大好惹。挣扎了两下,“哎哎,你把我放开啊。”
脚落在了实处,薛蟠松了口气,换上了一副笑脸,“是我走的急了,对不住啊!”
又回头对着青松斥道:“闭嘴!”
那人嘴角一抹笑意,“你没事儿罢?”
薛蟠鼻子一痒,滴下血来。
“呀?……”薛蟠慌手慌脚地掏了帕子出来堵住鼻子,心里懊丧不已。他上辈子就是喜欢这种看起来眉目英挺气质又佳的男人,自打来了这里,看见的不是老管家,就是掌柜伙计,最多的是小厮长随。好不容易碰见了这么一位,却偏偏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一众小厮都忙不迭地围过来,七手八脚地要替他擦鼻血。
那人瞧得有趣,脸上笑意更盛了些。
这一笑,只如燥热的夏日正午吹来的一股凉风,吹得薛蟠晕晕乎乎的。
“你……真的没事儿罢?”
“啊?”薛蟠一手按着帕子,一手摆了摆,“没事儿,没事儿。天太热了,身上火大。”
那人点了点头,随即带了人离去。
薛蟠掩着鼻子,呆呆地瞧着人走了。
“薛大爷……”几个小厮都在薛蟠的身边儿,拐子眼不错见儿地又挤了过来。
薛蟠瞧着那男子带着随从渐走渐远,背影说不出的挺拔优雅。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拐子。
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只顾着捂鼻子,忘了这里还有个催命的。
“就想把你女儿卖给我是吧?我问你,她叫什么啊?今年多大了?”
拐子大喜,“回大爷话,我们小门小户的丫头哪里有什么名字?有事儿就叫一声‘丫头’就是了。今年十岁,干净着呢。大爷瞧瞧不是?”
心念一转,薛蟠挥手,“带出来我瞧瞧。”
拐子搓着手,谄笑,“大爷,这……这大街上头,不大好罢?要不,去我家里看看?”
薛蟠很是潇洒地一招空着的左手,“青松。”
青松会意,上前一步“呸”地一声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卖女儿,还想着让我家大爷进你家里去瞧?我们薛家里头什么样的丫头没有,非要上赶着买你的女儿?大爷,我看着这老小子有古怪。”
薛蟠郑重点头,“大爷瞧着也是。你去叫管家拿了我的帖子,往应天府衙门走一趟,就说这个人形迹可疑,大街上一味攀扯着咱们只要卖了自己的女孩儿。跟知府老爷那里说,大爷我疑心他那女孩儿不是正经路子来的。我朝律例,拐带女子幼童的,是什么罪过?要判个斩首还是绞刑来着?”
青松答应了一声儿便要抽身回去。
拐子听得“绞刑“”斩首“几个字,腿都吓得软了,慌忙顺势跪下求,“好大爷诶,小的知道厉害了!大爷饶了小的这一遭儿……”
薛蟠也不理会,叫人拉着看住了别放手,自己带了翠柏便要走。
拐子手脚并用扯着青松,一叠声儿地叫唤,“好兄弟,略站一站,站一站……”又爬到薛蟠脚下,“大爷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小的可不能往衙门里头去……我,我有话要对大爷说……大爷,大爷……是有人让小的来的,定要把丫头卖给大爷啊……”
“堵嘴!”薛蟠喝道。
青松一把捂住了拐子的嘴。拐子“呜呜”哼着,倒也识时务地不敢挣扎。
此时正是午前,街上也颇有些行人。薛蟠叫人拉了他起来,揪到了街边儿一间小茶肆里头。
拐子不安地从地上看看薛蟠,见他一张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估摸着鼻子里头血不流了,薛蟠试着将帕子拿开,顿时觉得鼻息畅通了不少。垂下眼皮看看拐子,“说罢。”
拐子见他雪白的一张圆脸,鼻子下巴上还挂着几丝血迹,配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瘆得慌。
“你方才说什么?”
薛蟠的声音在暑热的天气里听来带着几分阴冷。
拐子打了个哆嗦,心下踌躇。要说人便是如此,方才青松要去报官,情急之下拐子便说了有人要害薛蟠的话。此时一松劲儿,却又觉得后悔——薛家大爷的名声可不大好,连自己的族人都翻脸不认的,若是自己说了,依旧送了自己去见官可怎么办?
若是没有几分狡诈心思,如何能做的这拐带人口的事情?薛蟠看他跪在地上眼皮眨动,便知端的。打了个哈哈,“你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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