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赵斐这动作,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进。
陆湘手中的汤匙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没有人去留意那汤匙。
陆湘看着赵斐,赵斐看着陆湘,因为离得太近, 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她的手腕太过纤细, 他虽握住了却不敢用力, 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陆湘被他这样抓着, 心下觉得突然, 却丝毫不觉得冒犯, 反倒觉得很……欢喜。
赵斐的手指是冰凉的,但他的掌心是有温度的。
陆湘很喜欢这样有温度的他。
从前在宫里, 她曾经跟赵斐离得很近, 可那不是在大雨中就是在他的病榻旁, 根本无暇这般静静凝望。
此刻的谒仙亭,亭外水波潺潺, 亭中烛影摇动,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陆湘静静看着他, 将他的脸更加看得分明。
他的眼睛漆黑沉静, 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却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赵斐。”她低声喊了他的名字。
她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
却是在此时,赵斐松了手。
陆湘微微失神,望向他时, 他竟然已经站起了身朝亭外走去。
陈锦见赵斐匆匆出来,忙迎上前去。
“她的手沾了汤汁,替她擦了。”赵斐站在亭子外,扔下这句话。
陈锦进了凉亭,向陆湘递上帕子,见陆湘不接,只得将帕子放在桌上,推着轮椅出了凉亭。
“主子,回春晖堂么?”
赵斐坐下,也不吭声,陈锦朝萧裕使了个眼色,便推着赵斐离开了。
陆湘呆呆坐在凉亭中,一时恼了起来。
这人……伸手来抓自己,又冷着脸走掉,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裕等着赵斐走远了,方才朝凉亭里头去了些,见陆湘脸色不好,明知这种事不该自己插话说什么,只得说些别的分神。
“景姑娘,你手上沾了汤汁,先擦一下吧。”
陆湘顿时憋闷得难受,听到萧裕的这话,茫然的眼神方才淡然了些。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朝萧裕一笑,拿着陈锦留下的帕子把手擦了擦。
萧裕初时以为她会哭,如今见她又笑了,方才淡然了些。
想了想,他道:“主子的性情是清冷些,人却是极好的。”
“我知道。”陆湘道。
她没有怪赵斐,她是怪自己。
明明来扬州之前,就告诫自己,只是过来查看他的境况,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打探出来,反倒在他跟前失态。
以赵斐的脾气,往后不会再见她了罢?
这样也好。
“景姑娘,要不要属下叫人再传几个京城风味的菜过来?”萧裕道。
萧裕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过赵斐以外的人,但他直觉赵斐对这位景姑娘是不一样,因此十分用心。
“不用了。这里摆的菜都没怎么用,我一个人吃足够了。”
陆湘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精致的菜点,方觉得平静了许多。
她拿起筷子,认真地吃了起来。自从登上了来扬州的船,她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
商船上的吃食粗糙,军船上的就更不用说了。
陆湘从前在宫里时,以为自己是个不讲究吃食不讲究用度的人,如今在宫外呆了这么十几日,方才觉得,自己还是娇气的。
她捧起碗,吃了一大口蟹粉狮子头。
……
“我走之后,她回去了吗?”赵斐把脚放进木盆里,状若不经意的问。
陈锦正在旁边替他倒安神汤,闻言顿时手一顿。
方才在谒仙亭给人家甩脸子,这会儿回来又想起问了?
主子到底是主子,陈锦心里再多无语,也得老老实实接着。
“主子稍侯,奴婢出去问问。”陈锦把安神汤递到赵斐手上,转身朝外头去了。
赵斐看了一眼安神汤,苦笑了一下,他的确需要安神。
他把汤匙捡出去,仰起头将安神汤一口喝干。
先前在谒仙亭里,他的确是失了神,景兰端着汤过来问他的时候,他恍惚间回到了长禧宫,他坐在榻上,陆湘坐在榻边,她捧着汤盅,紧张又小心的说,她给自己炖了补品,问他愿不愿意喝?
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握住了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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