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手是呼罗珊地区的大食叛军,石国正王、突骑施残部等力量,不过是陪衬而已。”王正见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大食叛军身上。
两人正在闲聊,忽见对岸的北庭长史高舍屯高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诵诗后,高舍屯举起酒觞,朗声说道:“王都护、阿史那副都护、张监军、杜判官,诸君即将率军西征,在下则留守庭州、看家护院。在此诵王江宁《从军行》,祝我北庭军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高舍屯正欲一饮而尽,王正见笑道:“不如诸位齐饮一杯,共祝西征顺遂,扬我大唐军威!”
在一旁服侍的家仆们赶紧给诸人呈上酒杯,众人举杯共饮,曲水流畅的欢庆气氛更加浓烈。
将酒杯放下后,杜环面上轻笑,心中却暗忖道:“高舍屯吟咏的诗句和祝酒词都相当应景,但其所谓的不贪西征之功,主动选择留守,究其根本还是为了避嫌,不愿意卷入北庭和安西可能发生的纠纷中,毕竟那高仙芝是其同族。高长史素日看起来毛毛躁躁,但大关节处却如此精明,实在不可小觑。高长史主动退让,张监军却格外积极。遥想去年围攻突骑施,张监军不太看重,竟托病不曾随军。此次西征他如此热切,想来是得知圣人和高翁重视此战,希望有所表现,凭借军功更进一步。唯有阿史那副都护,对此番出征如此看重,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不得不防啊……”
心中正沉思间,忽听张道斌喊道:“杜判官,酒觞停了。”
杜环低头一看,酒觞正在他面前的清清溪水中盘桓不前。伸手去探酒杯时,杜环稍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
“诸君,春气勃发、大军将行之际,在下偶得数句,与众共赏。”杜环临风举觞,潇洒赋诗道:“三月三日春气萌,北庭健儿万里征。战马萧萧旗如林,前军已破俱兰城。”
“好个‘前军已破俱兰城’!壮哉!”王正见拍手赞道。
“吾等只是咏诵前贤今人佳作而已,杜判官却胸有锦绣、出口成章,令某深感羞愧!”阿史那旸玉面轻笑,赞叹不已。
“品鉴诗赋某一窍不懂,但杜判官此诗,听起来应景应情,意思又格外喜庆,当得起一个‘好’字!”张道斌尖声说道。
“进士及第,果真不凡!”高舍屯言简意赅道:“还望杜判官闲暇之时,指点犬子一二!”
“诸君谬赞了!某不过触景生情,胡诌了数句。此诗于格律、平仄上多有不合之处,当不得如此盛赞。那安西都护府的新任掌书记岑参,方是此中高手。他十几岁时即被王江宁称赞为后起之秀。某与岑掌书相比,实乃米粒之光,不足挂齿。”杜环谦虚道:“至于高郎君,忠厚内秀、性格坚毅,在马球场上挺身而出,更是英勇过人。张监军家的小郎君则英气勃勃、进退有据。两位小郎君俱为一时之秀,某不敢说指点,不过倒是愿意与高郎君、张郎君等青年才俊多多交流、共同进益。”
高舍屯和张道斌相视一笑,连连向杜环称谢。两人皆知杜环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家子弟若得其教导,必能有所长进。
张道斌对与其有血缘关系的义子张德嘉十分看重,正要向杜环多介绍一下义子的心性,却听高舍屯说道:“张监军,酒觞到你身前停住了。”
张道斌捏起羽觞,眼珠一转,尖声笑道:“诸君,在下大肚空空、腹中无物,不敢与杜判官媲美,就讲个最近听来的趣事吧。”
“某最爱听逸事传奇了,监军快讲!”高舍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诸君当知,如今后宫之中,贵妃专宠,杨家子弟,也因之而鸡犬升天。且不说贵妃娘子的同胞姐妹们得封国夫人,从兄弟也升官加爵,就连远房族兄杨钊,也一跃成为含元殿中之臣。”张道斌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监军,这些我们都知道啊!快说点大家不清楚的!”高舍屯听得有点着急。
“高长史,莫急!”张道斌笑道:“那杨钊有四子,分别名之为:暄、昢、晓、晞。诸君可知那次子杨昢的底细?”
溪流潺潺,春风阵阵。张道斌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一时大家都忘了欣赏美景,连在身后服侍的家仆们也竖起耳朵等待张道斌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