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们。
“快去救小郎君!”杜环见王霨以身犯险,焦急地喊道。
匆匆赶来的牙兵还没来得及和对方交手,就又策马回转,准备去马车那边帮忙。
就在牙兵来回折腾的空当,穆台阿瞅准时机,弯腰弓背、就地一滚,从李定邦坐骑的腹部下穿插而过。
李定邦急忙横刀换手、大力下斩,穆台阿已然来到马车附近。
观战的阿史那霄云、王绯和阿史那霁昂大惊,齐声喊道:“后面有人,小心!”
王霨和阿史那雯霞也心有所感,立刻回转刀剑,向身后击去。
刀剑齐出,穆台阿挥刀一揽,腰部发力,将两人的兵器全部磕飞,并震得他们摇摇欲坠。
忽都鲁见状,弯刀左拍右撞,将本已站立不稳的王霨和阿史那雯霞扫落马车两侧。
在出刀的一瞬间,忽都鲁其实本可以用刀锋将两人斩伤的。如果对手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忽都鲁肯定能够下得去狠手。
但面对稚嫩的少男少女,忽都鲁想起了年幼的妹妹,心中一柔,手腕扭转,将砍向对手的刀锋换成了刀侧面。
忽都鲁刚击落王霨和阿史那雯霞,穆台阿就跃上了马车,右手持刀,左手拿起了缰绳。
“我在外面顶着,你进车厢里看看有什么大鱼!我们此刻的生死全系于此了!”
忽都鲁掀开帘幕进入宽大的车厢之内,一股混杂着少女体香和酒气的奇特味道顿时扑鼻而来。
忽都鲁赶紧用左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定睛一看,才发现车厢有六个小娘子,正或躺或坐、沉沉大睡。还有一个小娘子,正掀开车窗纱帘,准备从往外跳!
忽都鲁长臂一探,直接从背后搂住了小娘子的腰身,将她抱回车内。
小娘子挣扎之际,头上金珠闪动、小辫乱飞。忽都鲁忽然察觉到,这小娘子的发型怎么和妹妹最钟爱的那款一模一样啊?!
“妹妹!”忽都鲁用突厥语试探着叫了一声,手臂上的力气也缓和了许多。
阿伊腾格娜停止了挣扎,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的虬须让她一愣,但那双熟悉的眼睛立刻让她明白对方是谁。她眉眼之间既惊且喜:“哥哥,怎么是你!!”
忽都鲁血战半日后,急急惶惶、东奔西跑,满心想着都是如何逃出庭州城。
不料劫持马车之时,竟然喜从天降,遇到了失散数月的妹妹。
“终于找到你了!”忽都鲁鼻子一酸,眼泪若天河崩裂般滚滚而下。
望着妹妹那聪明、调皮的脸庞,忽都鲁蓦然发现,之前心中郁积的孤独和压抑已荡然无存了!
妹妹还活着!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不孤单了!心中的狂喜让忽都鲁忍不住像月下的苍狼一样,长啸数声。
车厢外的穆台阿,手持弯刀警惕地望着逼上来的唐军。他虽然听不清也听不懂车厢内忽都鲁和阿伊腾格娜的突厥语对话,但听着充满欢喜的长啸声,穆台阿觉得劫持马车这招险棋走对了。
车厢内,阿伊腾格娜用小手替哥哥擦着眼泪,可她自己的眼睛中,也满满都是晶莹的泪珠。
虽然之前听小郎君分析了无数遍,知道从理性分析的结果看,哥哥肯定会在大食或石国的某座城市里平安活着。但没有见到真人之前,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无法落到实处。
离开碎叶之后,阿伊腾格娜噩梦不断。每次梦见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父汗战死、哥哥失散。
在噩梦中独自挣扎之时,她最盼望的就是,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还躺在碎叶城温馨可爱的帐篷之中,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在校场上练习骑射的哥哥和在一旁督促的父汗。
可是,每次睁开眼睛,都不是熟悉的碎叶城。虽然小郎君对她特别关心和体贴,不是劝慰她,就是给她搜罗带有碎叶气息的小玩意,但小郎君终究无法和父汗与哥哥相比啊!
渐渐的,阿伊腾格娜已经放弃了和哥哥重逢的奢望。兄妹二人,一在河中、一在庭州,相隔数千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再见的希望了。
不料,在她已然放弃希望之时,光明之神竟然大发慈悲,让哥哥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眼前。
喜极而泣的阿伊腾格娜想起今日在如意居中的种种异常,开口问道:“哥哥今日是不是也去过如意居?”
“如意居?”忽都鲁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在那里吃了点午饭。”
“莫非你当时也在!?”忽都鲁明白了妹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也感到心慌意乱?”
阿伊腾格娜点了点头,眼泪若晨露洒落。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为亲情之间的牵绊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