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一天的发情期,以及犬齿咬入时嗅到的alpha信息素气味……
宫鹤用力地深吸了口气,眉头拧得更紧。
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脑子里像绷着根弦,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我没把你当傻子。”
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了,他无奈地叹了声气,“我又不是不知道尤家的事。”
二十多年前,宫家开拓市场,从国外进入华国。
强龙难压地头蛇,在龙城这片富饶之地,他们家处处被尤家盖一头。商人逐利,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于是宫家主动放下身段,结交尤家,在此之后顺利坐稳了龙城的地位,也有了两家联姻的事。
而定下婚约的人,就是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尤涟和宫鹤。
一开始他们家并不知道尤涟不是尤家主母詹雅婕的孩子,直到过了十三四年,他们才知道——原来尤涟是尤正勋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拿一个私生子来跟他们家联姻,这事情让他们宫家都极为光火。
可没办法,宫鹤喜欢啊。
他真的非常非常地喜欢尤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事情就被按下没提,两家还是维持着表面和谐,会有一些商业上的往来。
同时他们也盼着尤涟分化成alpha,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因为两个alpha在一起无法孕育下一代,所以双alpha结婚是法律明令禁止的。
可尤涟偏偏分化成了omega。
他是omega,那么婚约成立,等他和宫鹤满二十岁,就可以登记结婚,尤涟也就成了他们宫家的人。
但现在,宫鹤非常确认地说尤涟是alpha。
那么尤涟为什么要装omega?
两年多没动静,偏偏尤正勋住院、尤家开始争夺财产的时候,他跳了出来,说自己是omega,并且火急火燎地把宫鹤喊了过去,甚至转到宫鹤所在的学校。
所以,还能是为什么?
他是个私生子,詹雅婕那个女人不可能真的把他当亲儿子。
要是尤正勋好好活着,那么尤家现在肯定还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他也不会有事,但尤正勋要是没了,即使他是alpha,在尤家的泥潭里也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他需要一座靠山。
而他们宫家,就是最强的靠山。
“你不想被利用,那就跟他摊牌,解除婚约呗。”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替弟弟义愤填膺,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不过是护一个人,对他们家来说实在小事一桩。
帮不帮尤涟,就宫鹤一句话的事。
“不解。”宫鹤语气冷硬。
男人笑着挑眉:“怎么?舍不得?还喜欢呢?”
“现在轮到他讨好我了,他骗我还利用我,我为什么轻易要放过他?”宫鹤说完别开头,继续看着窗外。
男人低笑了声,摇了摇头:“随你。”
嘴硬。
睡不好活该。
青檀园。
尤涟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认真且正经:“因为我要引起他的注意啊。你不知道,我不对他动手动脚的话他根本不看我,完全把我当空气,问他话也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嗯或者哦,你说他过不过分?我要不要生气?”
尤灿坐在轮椅上,手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
室内开了暖气,但他依旧披着外套,腿上也盖着毛毯。可即使这样,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唇色泛白,是肉眼可见的病气。
闻言,尤灿弯着眼冲尤涟笑:“所以你就又是撞他又是当着那么多人面跟他约架?”
尤涟顿了顿,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怎么好,可是——”
他抬起头,“可是不那样的话他不理我啊,他都不肯理我,又怎么喜欢我?”
“那你这样和幼儿园里拉女生辫子的小男生有什么区别?”
尤灿眼里的笑意更深,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姿势随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了依旧跟个小男生一样的弟弟,“我觉得你可以再换一种方式。”
十八岁的小男生认真问:“比如?”
“你可以试着对他好一点。”
尤涟一听就拧起了眉:“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我都……”
“可这些他都不知道。”尤灿打断他的话。
尤涟捂脸叹气,仰倒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表白呢?”
“两年多没见,一见面突然表白,换我我都不信。而且他现在这么烦我,我再凑上去跟他说宫鹤我喜欢你,我不要面子吗?”
尤涟说着重新坐起,有些丧丧地伸手理头发,“现在还有尤正勋的事在,我那么唐突地表白,他肯定觉得我在算计他,我又不是一点都不懂。”
尤灿想了想:“也是,那就从最简单的做起好了。”
“什么最简单的?”
“你至少不要冲他发脾气。”
尤涟唔了声:“那他要是又气我呢?”
“那也忍着。”
尤涟做了个深呼吸:“行,我忍着。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大度,我不生气,我宠他。”
尤灿笑着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对,就是这样。而且他宠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换你宠宠他了。”
“好,那我想想要怎么宠他。”说着,尤涟拿出手机,垂头搜索相关信息。
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眼睛,他悄悄咬紧了牙。
既然宠了那么多年,那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宠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