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已经习惯了的身体比被惊住的意识更早一步接受了这个意外。但也正是因为身体的习惯,才让人更明显地发觉了这个亲吻与以往的不同。
不再是练习时的轻缓和克制,倒像是压抑许久一般,来势汹汹,凶狠而渴切。
不过这凶意很短暂,触到唇.瓣时,便如同消融的冰雪一般,无声地散去了。
像是隐忍已久的渴望终于失控地破枷而出,又在触及的一瞬间被抚.慰,如此轻易地得到了满足。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也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亲吻,寻常又普通。
却只有真正被触碰的身体才知道,在那不起波澜的海面之下,究竟有着多么汹涌危险的海底激流。
林与鹤被这一下亲懵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被亲完,他还是愣愣的,迟钝地想:接吻的环节不是在戴好戒指之后吗?
但是亲他的男人看起来神色没有一点异样,一旁的司仪照流程说着“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证婚的老夫妻也含笑望着他们,与台下宾客们一同鼓掌,送上祝福。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样子,林与鹤也只好跟着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顺带也努力按捺了一下怦怦跳动的心脏。
或许是新人接吻的环节改了顺序,换到了前面来,没有通知他吧。
林与鹤这么想着,继续乖乖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两人先后从婆婆手中的锦盒中拿出戒指,为彼此戴好。
戒圈是量身定制的,尺寸很合适,戴在无名指上时,除了微凉的触感,还有一种当真被圈住了的感觉。
林与鹤定了定神,再去看那对戒指时,才发觉这戒指似乎很眼熟。
他想起了昨晚看过的那张婚礼老照片。
照片上,陆鸿霁夫妇手上戴着的,似乎正是这一对翡翠戒指。
陆先生似乎是有执念一般,将许多父母婚礼时的细节,也重复在了他们的婚礼上。
林与鹤低头去看戴好的戒指,两人的手指同样修长,但陆难的手比他的整个大了一号,一伸手,便轻轻松松地将他的手覆住了。
接着,便是司仪的声音。
“请新婚伴侣拥抱接吻!”
林与鹤愣了:“……?!”
刚刚不是亲过了吗?怎么还要亲一次?
但是司仪振振有词:“刚刚是陆先生主动的,这次就请另一位新郎林先生来吧。”
林与鹤:“……”
林与鹤终于发现,这个任务不仅没有改到提前完成,反而还加大了难度。
之前虽然两人一直有练习,但都是陆难主动。林与鹤没有经验,连被亲都很僵硬,更不要说主动亲人。
只是现在情况不容犹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林与鹤吸了口气,抬手扶住了陆难的肩膀,他的动作实在生涩,甚至差点无措到踮起脚来。
陆先生太高了,仰起头来都亲不到。
林与鹤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男人唇角泛起的笑意,但他太过紧张,并没能真的确定。
他只知道陆难没有为难他,男人主动低下了一点身子,让他顺利地亲了上去。
这个亲吻轻浅又青涩,看起来还没有刚刚那个吻更像正式的拥.吻,唇.瓣轻轻碰了一下,便分开了。
不过陆先生看起来却像是比之前练习时深吻后还要满意一些。
林与鹤亲完退开,男人又低头在他唇上轻碰,回吻了一下。
很轻,也很圆满。
台下响起了祝福的掌声。
林与鹤悄悄松了口气,终于没出差错地结束了。
他已经习惯了心口始终明显的怦然跳动声,只觉得香江天气确实有些暖和。
他的侧脸、耳朵甚至连一贯发凉的指尖,都好像有些热。
互戴戒指的环节结束,接下来的流程便很轻松了,循着惯例说完祝福,给宾客们送完礼物,婚礼仪式便顺利地完成了。
宴席已经摆好,宾客们一同前去礼堂内的婚厅分桌坐好,享用午餐,两位新人换过一套造型,便开始一同挨桌敬酒。
因为两位新人都是新郎,所以这次婚礼也没有伴娘,只双方各找了四位伴郎。林与鹤的伴郎便是他的三位舍友和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而帮忙为两位新人端酒的,则是沈回溪和一位陆难的朋友,也是那位燕城大学毕业的同院学长。
他们先去的是林与鹤的朋友那边,朋友们和林与鹤开玩笑时都很随意,但见到陆难时,却还是难免会有些拘谨。
毕竟大家都没怎么接触过气场这么强的人,还是位这么有名的商界大佬。
不过老实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相处之后也不难感觉出实际的情况究竟如何。陆董虽然神色冷峻,话也不多,但对他们的招待却当真很周到,除了包机包酒店,陆董那些客人的友善态度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如果不是陆难对伴侣的看重,他邀请的那些商界同僚们,其实也没什么理由特意来关照这些还在读书的学生们。
所以大家心里也都门清,而且这次敬酒,陆难那边的客人桌上备的都是酒饮,林与鹤朋友们这边却还多了果汁之类的饮料,当真是很照顾他们这些学生了。
大家就都客客气气地跟着敬了酒,真心实意地送上了祝福。
参加婚礼的宾客并不少,等一圈敬酒终于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宴席还在继续,趁着客人们用餐的时候,司仪又来找了两位新人,请他们完成下一个环节。
共同写那个名字土土的爱情日记。
日记本被从盒子里拿出来,一被翻开,里面赫然还是两人上次订婚时写下的日记——期中考试第一名。
今天要写的,便是结婚当日两人最开心的一件事。
这次的司仪并不是订婚时的那位,但他也积极吸取了上.位同僚的经验,主动提前给出了建议。
“结婚这天最开心的事,有不少情侣会写戴上了结婚戒指,或者当众说我愿意这一类的事情。”司仪热情有礼地笑着,“两位如果想特别一些的话,也可以写些其他的,比如今天发生的一些难忘的细节,一个体贴的小动作之类的,都可以。”
虽然他的语气真的很真诚,不过林与鹤还是听出了他委婉的建议。
——写个和婚礼有关的事吧,别写考试了。
林与鹤摸了摸鼻尖。
他上次看这爱情日记时还不觉得,和今天的结婚典礼一对比,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订婚时的表现,其实真的挺僵硬的。
也难为了陆先生愿意包容演技那么烂的他。
日记本被送到了两人面前,林与鹤接过来,主动拿起了笔。
算是弥补一下上次的过失吧。
他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下了今天的日记。
十二月二十一日,结婚当天,最开心的事——
和哥哥接吻。
林与鹤专注地写着,所以也没有察觉,男人一看清他写的字,眼神就变了。
写好后,林与鹤便把日记本和笔一同递了过去:“哥哥也写一下吧。”
陆难却没有接,甚至还将视线移开了,胸口不甚明显地起伏了一下,似是深吸了一口气。
林与鹤问:“哥哥?”
陆难又顿了几秒,才低声道:“不用了。”
“就这个吧。”
林与鹤不觉有异,听他这么说,便将日记本递给了工作人员。
“林少的字写得真漂亮。”司仪赞叹了一句,也无声地松了口气,这次的日记总算靠谱一点了。
工作人员们收好日记本,便离开了。
林与鹤回想起上次两人写日记时,陆先生说过的那句“希望那时你记下的快乐,能和我有关”,不由笑了一下,道:“这次写的日记和哥哥有关了。”
“是和你一起做的事。”
他说完,却还是没有得到男人的任何回应。
如果林与鹤再敏锐一点,刚刚工作人员们都离开时,他其实就应该跟着离开的。
他不该单独和眼神已经变了的男人一起留下来。
林与鹤总是这样。
他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的举止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威力,一向都毫无自觉。
而且这次他写完之后,还主动提起了陆难的那句话。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火上浇油。
没等到回应,林与鹤不由抬头望向了陆难,等看清对方的神色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对。
林与鹤愣了愣:“哥哥?怎么了?”
面前的男人目光深沉,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喉结微一滚动,开口时,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显喑哑。
陆难说:“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们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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