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步悠然笑道,“他今晚要是看到你的表演,相信一定会倾慕于你。”
“真的?”韩晴猛地抬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期冀。
她原本只是试探,却没想她竟信以为真,不由心涌愧疚,“你琴技了得,底下众人在你离开以后还意犹未尽,纷纷喝彩。”
韩晴原本越来越锃亮的瞳孔,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黯淡了下来,她的心情再次低落,“那又怎样,我的身份低贱,走出这道门,此生也除不了这道污点。”
此言的确不假,况且又是在这么落后封建思想的古代,哪个男人可以接受娶一个妓女为妻?
但是去,让韩晴决定迈出这一步的也是因为她步悠然!
步悠然越发自责,她低头看着鞋尖,“如若想要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赎身?”韩晴讪笑,“一入红楼,这辈子也无法脱身,我是罪官之女,再也出不去的。”
“罪官?你父亲犯了什么罪?”步悠然拧眉。
“欺君罔上。”她讥笑,“一年以前,我父亲才刚刚得到皇上奖赏,一年以后,我父亲被发配边疆,母亲病故,而我却入了青楼,世事无常,人生百态,可谓是令人寒心,再大的恩宠也抵不过一句奸人的谗言。”
步悠然随之叹了口气,目光再次看到她手上紧攥的这条帕子上,古代男士的帕子也颇为讲究,一般是有些身份之人才会用之,但多数皆为上好布缎,在一隅勾上字号,或者喜爱的某种植物,可眼前这条,白色的毫无特征,布匹更是普通,不禁令人难以琢磨其身份。
她看到韩晴已起身,不由收回目光,“步姑娘,我看你身体已恢复,不是我不留你,而是这里是非多,并非正经之地,我担心你再留下来会连带着一起被……”
步悠然轻笑,“你放心,我来这种地方也不是一次两次,应该会很得心应手。”上次宇文晓茹那里,一待便是个把月,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尤其是这里的行规。
“可是……”韩晴话未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缓缓站起身。
步悠然开了门。
采菊目光直街略过步悠然,看向韩晴,“晴姑娘,妈妈说让你出去再弹一曲。”
韩晴秀眉一拧,“不是说好每晚只弹一首?”
“哎哟,我的闺女,”老鸨拔高的嗓门突然插来,她舔着笑脸,走进,“你可给妈妈长了脸,你一出来,瞧那些人眼睛直的,再一弹奏,更没人敢出气,这阵势,真是叫妈妈开眼。你走了以后,底下的那群人根本其他节目都看不下去了,就非得要你再弹奏一曲,妈妈我是怎样劝说也无用。”
“可……”韩晴被老鸨拖着向外走。
至步悠然身侧,她突然伸手阻拦。
老鸨扭头,“你?”
“妈妈是吧。”步悠然镇定笑道,给人一种倨傲之感,“自我介绍,我叫步悠然,从来了以后还未与您打过招呼。”
老鸨手从韩晴手臂上松开,眼神瞥向采菊,示意她去找人,以为步悠然要故意闹事。
采菊会意,离开。
韩晴一脸担忧地看着步悠然。
步悠然嘴角上扬,自信满满说道,“妈妈是怡红院的负责人,干这种服务业当然要以客人为重,客人的要求尽量满足,毕竟钱都要从他们身上来赚取。但是,既然妈妈也说了,韩晴的出场精彩,客人看得意犹未尽,这是天大的好事,相信您精心培养,又耐心等待,不就是为了让韩晴成为怡红院的顶梁柱吗?”
这时候采菊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等待吩咐。
老鸨扬手,示意她先等等。
步悠然向后瞥了一眼,看出老鸨已将她的话听进去,继续说道,“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妈妈懂吧?”
老鸨严肃地点了点头。
“物以稀为贵,多者为贱。客人喜欢,便去逢迎,这没什么错误,只是有没有想过,次数多了以后,便会产生一种餍足感。在面对韩晴这种稀有的才女,而是应当小心珍藏,保留再保留,这次下来是越有越有,以后水涨船高,她的身价也起来,多财善贾,更是无往不利了。您说呢?”
老鸨听完这一长篇大道,怔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对采菊说道,“你去帮我叫来东漓,让她准备下一场。”
采菊点头退出。
老鸨望着步悠然,笑道,“不知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为保韩晴,还是真心为怡红院着想,这些我先不计较,我可以等,十日以后,倘若韩晴不能为怡红院赚一万两银子,你就立刻滚开这里!”
“当然!”步悠然看着老鸨走出。
“你疯了吗?一万两?”韩晴掩上门。
“区区一万两有何难?”步悠然不以为意,“你怎会就这般没自信?你可知凭借今夜底下观众反应,你的身价不出三日就可以翻番好几倍。”
“想得容易。”韩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在为步悠然的冲动感到生气不已。
步悠然笑了笑,再没多言,毕竟现在说什么也无用,唯有等,等这个结果出来。
……
三日刚过,老鸨便主动来找步悠然。
“步姑娘神算!”老鸨坐在步悠然对面,称赞道,“看来姑娘也是懂得经商之人,不知道姑娘您还有没有其他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一些小小建议。”
“姑娘别谦虚了,我怡红院开了这么久以来,唯有在韩晴身上赚得最快,如若今后还是这等速度,相信不满一年就……”老鸨及时收住嘴,心想这等话似乎不该和她如实吐露。
步悠然猜出老鸨心思,“妈妈放心,您赚您的银子,我并未说想从您这里分走几成。”
“那姑娘图什么?”老鸨不懂了。
步悠然低头浅笑,“我现在图什么呢?”像是自言自语,“可笑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鸨愈加疑惑,可一个连自己图什么的人都不知道,却明明拥有让人觊觎的才能,才是更该可怕和提防的。
“这样可好,我帮你保韩晴只卖艺不卖身,倘若有一日她寻得真爱,可自行离去,但是这个前提必须是在她二十以后。”
步悠然扬眉,笑得依旧云淡风轻,“您说好便好。”
韩晴回来后,听说老鸨在她屋内,连忙快速走来,一推开门,看到步悠然和老鸨正有说有笑,气氛祥和。
心这才落了下来。
……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现下是三月,正是桃花开放季节。
老鸨在步悠然的建议下,组织姑娘们去城西郊游。
那里,漫山遍野的桃花,争相开放,朵朵艳丽,美不胜收。
“步姐姐,我也要,我也要。”小姑娘们看到步悠然为韩晴做的美甲,纷纷争着抢着要做。
步悠然笑着,“一个一个来。”
现在她的心态犹如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看着他们都像是孩子一般。
一晃,过了晌午,姑娘们躺在草地上,舒服得睡着午觉。
步悠然走向山顶,登高望着这片桃林,不远处还有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曾经竹子是他喜欢的植物,不知道他现在依旧如此吗?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思考,她再穿越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曾经,她是有任务的,所以才去接触楚瑾瑜。
而如今呢?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倘若就此像是两条平行线延伸下去,又将会如何?
命运的齿轮会改变方向吗?
未知,未知。
但是步悠然肯定一点,。这一次的穿越肯定不是为重复的命运。
“你这个美甲挺新鲜。”老鸨走至步悠然身后,“从哪里学来的?”
“老家。”步悠然眨眼,笑了笑。
“你这丫头看起来秘密很多。”说着老鸨从身后拿出一个有些长的管子,放于鼻前深深一吸,满足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步悠然正专注地回望着她,问道,“你要闻闻吗?”
步悠然一怔,连忙摇头,但细致一想,还是忍不住好奇,“这是……大烟?”
“你知道?”老鸨惊奇。
“这里不禁烟?”步悠然诧异。
“朝廷没有限制。”老鸨摇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最底下的平民百姓,只要有钱都可以享受。”
“享受?”步悠然注意到她口中所用的词汇,不由讥笑一下。
真是讽刺,这样的大烟,朝廷竟然不管制?难怪很快就会被推翻!
“你笑什么?”
步悠然听到老鸨问话,不禁摇头,“这个东西会上瘾吗?”
“只要你吸了一次,保证你时刻都惦记。”老鸨解释道,“可这东西真是好啊,吸了它,好像自己上了天,身体飘飘然,什么烦恼都没有,那些世俗更是离得远去。”
“这样一支,要多少银子?”现代,因为吸毒,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买一支,或偷或抢,锒铛入狱。
“这也要分档次,好一点的一千两一支,档次低一些的十几两的也有。”老鸨将烟收好。
步悠然点头,没再多问及。
太阳渐渐向西,老鸨看姑娘们午睡醒来,便纷纷坐上马车,准备回去。
……
“你和妈妈又聊了什么?”韩晴坐在车内,向步悠然问道。
步悠然抬眼,“看来你并没睡。”
韩晴心虚脸红,“我、我原本是想睡,但是有点心事,正好我看到妈妈拿着烟管走向你那边。”
步悠然笑了一下,突然收敛,面容正经地说道,“你认为将来一个能成事的人最不该接触的有哪些?”
原本韩晴还在等待步悠然的责备,没想她突然转换话题,而且突然问来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半天,“你是指妓院吗?”
“这,算其一。”步悠然注意到她自卑的表情,“我并不是在刻意去强调什么,我只是纯粹的谈论话题而已。”
“那除了妓院,还有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搅弄着手绢。
“赌,顾名思义,赌馆,最后一个是毒,即是烟馆。”步悠然笑了笑,“但是,这三样却都在这里盛行,且一家开着一家,根本没有拒绝的态势。”
“这是民风……”
“不、不是民风。”步悠然摆手,“这是朝廷有意放置,更有可能是朝廷也从中获益。”
“你知道这么多,是有何想法?”
步悠然笑了笑,转头看她,“这回你说对了。”
“可你也说了,想要成事的男人都不会去碰这三样,你为何还要……”韩晴疑惑不解。
步悠然敛笑意,“正是因为他会厌恶,所以才会让我们彼此不会有交点……”
“嗯?”由于步悠然的声音太小,感情没有听到。
“没什么。”步悠然掀起车帘,“到了,下车吧。”
……
步悠然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要去碰“黄赌毒”,更没想过将来还要靠它来立住脚,回顾她的几次穿越,开过饭店,送过外卖,建过山庄,可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这一次,她希望可以完成。
这样,或许就可避免与他的交集,这样,或许就可以彼此都有个结果,这样,或许步悠然就不再是一个无用之人……
但,的确就是或许……
步悠然知道其实以前楚瑾瑜来怡红院不过皆是传言,唯有的一次即是上一次,却也是唯一。
他喜欢到怡红院对面的茶楼,但凡他去的时候,座无虚席,仿若他就是那茶楼的“花魁”,只是远远瞥一眼,众人就都满足矣。
步悠然从没想过,她和楚瑾瑜的第二次见面是如此匆匆。
那日一早,她约好了一户农户,准备去看他们种植的烟草,没想刚出门没多久,她正低头翻看农户的资料,一辆马车突然疾驰而过,好似刮过一阵风,步悠然手里的资料一时没攥紧,竟是被吹走了去。
步悠然急忙去追,捡着地上纷乱的纸张,一直未抬头,没注意面前停下的马车。
“姑娘,这是你的吗?”一彪悍男子粗糙的手掌上拖着一张纸。
步悠然连忙点头,“是的。”接了过来,抬头欲谢,登时一愣,这、这是楚瑾瑜的车夫,在他们距离两尺之处的那辆破旧马车,步悠然太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