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被王母关了禁闭,手机也被没收,连学校开学都没去报道。
王家是典型政商结合,家业积累到王尧父母这一代已趋鼎盛,王母心重,担心盛极而衰,故而对王尧管束严格,可王尧事事听话,唯独在刑怀栩的事情上执拗不退,王母知道铁腕无用,便改曲线救国,对王尧这回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等李闻屿那事成了,她才跳出来和王尧秋后算账。
王尧自知理亏,王母又帮他掩盖了自己和李闻屿勾结的痕迹,对王母今后的所有要求,他势必妥协。
王母对儿子只有一个要求——去和刑嗣枚培养感情。
夏蔷和王母多年好友,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和亲家,两位母亲约定时间,将两个小孩一起带去吃饭。
他们约在北湖公园的私人会馆,王母和王尧先到,王尧满脸不情愿,王母起先还有耐心哄儿子,到后来越听越生气,骂他道:“什么也别说了!有我在一天,刑怀栩就进不了我王家的门!除非你也别姓王了,否则这事免谈。”
王尧见母亲生气,悻悻不讲话,以至夏蔷带着刑嗣枚进来时,他都未好脸相迎。
夏蔷撞见他的大冷脸,心想你这臭小子搅黄我的大事我都没和你生气,你倒先怨怼起我了。
刑嗣枚今天穿了条浅蓝色刺绣连衣裙,搭着她白秀的小瓜子脸,特别清新靓丽,王母也算抱着刑嗣枚长大的,一见面便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喜欢得不行。
王尧暗中哼哧,尤为厌烦。
两轮菜上来后,王母笑眯眯和刑嗣枚开玩笑,说了诸如女儿长大要嫁人,小枚和自己做了婆媳,那一定亲如母女。
王尧喝了几杯酒,口中微热,心里不高兴,居然不受控制地冷哼出声。
这一哼,王母和夏蔷的脸当即耷拉,刑嗣枚也握紧拳头,强忍着不骂人。
“不好好吃饭就给我出去!”王母重重搁下筷子。
王尧也撕破脸,“我本来就不想来!你再喜欢嗣枚,可我不喜欢有什么用?娶老婆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嗣枚哪儿不好了?”王母骂他,“让她嫁给你委屈的是她,你个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玩,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王尧梗直了脖子,酒劲上头,口不择言,“都是刑家的女儿,只不过有的人的妈被赶走了,有的人的妈留下来了!”
当着夏蔷的面说这话简直要命,王母转身怒甩儿子耳光,喝道:“闭嘴!”
“你就是找一万个刑嗣枚来,我也只娶刑怀栩一个!”王尧勃然大怒,撞开椅子气冲冲走出包间,但他忘记自己还在禁闭期间,刚踏出会馆大门,王家的保镖和司机已经冲向他,将他带回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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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怀栩下课后抱着书往大门走,其他同学都朝校内食堂去,这让她在人群中显得形单影只,十分惹眼。
康誓庭从校宾馆出来,一眼瞧见刑怀栩,他瞧得认真,身旁朋友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促狭笑道:“好漂亮的学妹!”
康誓庭转身,作势要挖他眼睛,朋友笑着避开,自觉道:“那我有事先走,改天一起吃饭。”
康誓庭点点头,等朋友上车走了,本想直接去找刑怀栩,可转念想想,又绕道一大圈,绕到刑怀栩身后,隔着几步距离,跟着她慢悠悠往前走。
刑怀栩左手抱书,耳朵里塞着糖果色耳机,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她的长发扎在脑后,走起路来轻微摇晃,像个不谙世事却聪明伶俐的少女。
刑怀栩是个节奏很慢的人,说话慢,吃饭慢,走路也慢,就这样一个慢吞吞闲云野鹤似的女孩子,却总是走在别人前头。
康誓庭想起刑怀栩那满屋子的书,他算不清刑怀栩在那些书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他坚信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也知道知识确实就是力量。
起码在刑怀栩这儿,她所学到的一切,都正在转换为她的力量。
康誓庭一路跟随刑怀栩,离开校门后,两个人沿着学院路旁的商铺朝前走,沿街的玻璃橱窗里映过刑怀栩平静的侧脸,又映出康誓庭微笑的侧脸,一前一后,橱窗里的小熊憨憨傻笑,旁边的小狐狸狡猾地眯起眼。
甜点店门口的黑白小猫趴在台阶上洗脸,刑怀栩路过时它仰头好奇地看,等康誓庭路过时,它迅雷不及掩耳要去扑他的裤子,康誓庭吓一跳,又怕被前方刑怀栩发现,便低头冲小猫摆手嘘声,不自觉地笑。
小猫似懂非懂,和他一起看向渐渐走远的刑怀栩。
阳春明媚,学院路的柳絮随风而动,洋洋洒洒乘着光落到刑怀栩头上,康誓庭忽然按捺不住,他快走几步,一时想去牵刑怀栩的手,一时又想抱住她,想看她微笑的模样,又想看她惊慌的模样,还想看她把笛子吹成鬼哭狼嚎的模样。
他离她近了,指尖即将碰到她的手指时,刑怀栩察觉到身后有人,正要转身。
康誓庭堪堪改变方向,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臂。
刑怀栩看见康誓庭,怔愣片刻,忽地笑了,“你今天来得好早。”
康誓庭一开始没想明白,等记起现在正是午饭时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要抓住一个女人,就要率先抓住她的胃。
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