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正半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便松开了两个长相相似的孩子,让影一看顾,自己快走几步站在躺椅边上,终是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地笑,“先生!”
任仲听见宋靖出声,才猛地睁开了眼睛,便见宋靖正弯着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便拍拍对方的发顶,却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然年近五十,即便是保养得宜,也仍是老了,两鬓都被岁月染上了痕迹。
“子安,你怎么来了?”任仲顿了顿,手掌移到宋靖的右肩。他许久没见宋靖,着实还是挂念的。
“我不能随心所欲,先生却是一味躲懒,我是不得不羡慕啊。所以,我便偷偷跑来寻先生了。只是没想到…先生并不欢迎我来此。”宋靖摊手,一脸的无奈,任仲却觉查到了他眉梢间试图掩饰的疲累和烦忧。看来,一别十五年,他也并非真如信中所说的一般,事事顺遂。
任仲不欲插穿,指着自己身后的土屋道,随意夸张道,“此地的吃食只有红薯馍馍,土屋也是冬冷夏热,若是受得,便留下陪我几日罢。”
“先生当真小瞧于我。”宋靖疲累的笑了笑,越过任仲便往屋里而去,走至门口,才转身对着那两个站在影一身旁的孩子挥了挥手,“宋勤、宋谨,你们先进来。”
两个孩子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前面的那个边走边打量任仲,口中却是一同对宋靖道,“父亲,此处破败至极,千里迢迢来此当真不值,我们何时回去?”
宋靖眉头一皱,低喝一句不懂规矩,前面的孩子才住了嘴,却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忿忿地走进土屋。宋靖抿了抿嘴,板着脸叫他二人在屋中反省,将门一挂,才叹了口气。
任仲眼中早已失了笑意,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至宋靖将两个孩子关进屋,他才背过身,离了小院向外走去。宋靖见此,便吩咐影一看顾两位少阁主,随后快步跟上任仲。
“这些年,你与离儿相处可好?”任仲知道他跟上,脚步却未停,声音也冷冰冰地失了全部热度。
宋靖本以为任仲会开口询问关于孩子的身世,却未想到任仲拐了个弯,问的乃是他与莫离,他不欲隐瞒任仲,“还算不错。”
“子嗣于你来说,便如此重要么?”沉默了一挥,任仲突然开口,眸中滑过一丝痛心。他钟情卓谦之数年,只想与卓谦之一起,从未考虑过子嗣传承。如今见宋靖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语气神态亲昵万分,竟觉心口发冷。
宋靖一听任仲此言,勉强笑了笑,“先生是觉我对不起他?”
任仲脚下一顿,慢慢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他在等宋靖解释。
“这对双生子……”宋靖顿了顿,随后笑意蔓延,“都是莫离的骨肉。”
“什么?”任仲下意识地看他。
“床笫间取些他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宋靖得意地挑眉,见任仲看向自己,便像少时一般抓住了任仲的衣摆,讨好的笑了笑,“孩子的生母我也已安置妥当。先生莫气了。”
任仲根本没想到宋靖会如此,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肯?”
宋靖沉默了片刻。
“是啊,我怎么肯?”他面上的得意终是褪了去,口气却强硬了不少,“我知道他所想的…他想要,我便都要让他得到。”
“子安…你…糊涂!离儿怕是还未知晓罢!”
宋靖摇了摇头,眼中多了些委屈,“我本想瓜熟蒂落再告知于他。可前几年他受了些伤,伤势不重,却反反复复总是不好,成日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此事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便想等他好了再说。”
任仲也曾闻及莫离受伤,却不知其伤势绵延繁复,“如今他可是好了?”
“伤势大好。”宋靖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两月前离开总阁,我想,他大概早已知道双生子之事,有所误解,又见我迟迟不肯言明,才动了这心思。我得亲自寻他回来。”
“这便是你来找我的原因罢。”任仲叹了口气,自宋靖来此,他便觉自己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不少。
“如今莫离不在,阁内又有人不老实了,宋勤宋谨继续待在别院也不安全。而且,当日阁内事务繁多,莫离又病着,我也是无暇顾及他俩。他俩便总是闹事,非得我去探望,才能安分一些。我对他们过于宠溺,以至于如今难以管教。”
宋靖对任仲从不隐瞒,他按了按终日皱着的眉心,终是露出了一丝疲态,“我封锁了消息,又设了替身,来此并无人知晓,还望先生能收留我儿一段时日,代我照看调/教。”
“也罢。”任仲继续叹气,“好歹还有影一他们,你与离儿能早日解开心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