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谦之愣了愣,任由自己的弱点落入任仲手中,却没有说话。
“我倒宁愿你直说,说你不愿告诉我。”任仲声音低低的,贴近卓谦之耳边,“弄水灵诀,卓天门,天绝宗,残缺灵根……我若不是去过阴阳界,见过董炎风,得了天绝宗的传承,看了掌门手札,我便会像傻子一样,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而后眼睁睁看着你走上死路而不自知。”
“你说什么…”卓谦之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的下颌被任仲捏的生疼,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唯见任仲眼神里的深沉伤痛。
“我答应过你,绝不瞒你,日后你便会知晓。”任仲叹气,然后松手。
“我只想问你…”任仲笑了,眸中隐晦不明,笑意并未深入眼底,他藏在衣袖中的右手死死攥紧,一字一句道,“修仙之道,譬如乘船过江,行于风浪之间再不可回头,如今你我共乘,只可是一殒皆殒,或是一荣皆荣,再无反悔的余地,谦之…你,可后悔?”
谦之,你可后悔这一世坎坷,后悔生在卓天门,可后悔这一世遇见了我,后悔会今日会死在此地?
“…我从未后悔。”卓谦之沉声道。
“这从未后悔…可是包括了你当日的不告而别?”
“是!”卓谦之咬着牙偏过头去,他知道任仲怨他,可事到如今,也仍没有为当日的选择后悔。
“谦之…”任仲突然死死抱住卓谦之,低下头吻他,口中喃喃道,“谦之,我也不后悔…”他从未后悔过遇见卓谦之,哪怕是受尽磨难生死,散功修魔,也从未后悔过,当然,也包括了此刻的选择。
“你到底要做什么!?”卓谦之死命推开任仲,厉声问道。
“放心…”任仲细细地看过卓谦之,眼神认真无比,“你定要安然无恙。”
“你若是有事,我绝不苟活!”卓谦之一挑剑眉,露出了愤怒之色,若非身体仍是虚弱无力,他怕是要将任仲直接掀翻在地了。
“九儿会陪你一起。”任仲对于卓谦之的愤怒视而不见,继续道。
“休想!你想也别想…”卓谦之气的发抖,手掌紧握,从指缝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谦之…”任仲掰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低声道,“谦之…成婴之后,可别忘了帮我报仇雪恨。”
任仲知道卓谦之说的出便做的到,若是如此,倒不如给他留念想,等到数十年后他结成元婴,或许他便会忘记此时所想,或许会有旁人陪在他身边,如今的伤痛也会慢慢淡了去。
卓谦之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取,连手指也不再听自己使唤,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他拼命的挣扎了一下,“任仲!你不能如此对我!“
“怎么不能?”任仲抬起身子,漆黑如墨的右眼紧紧盯着他,仿佛再看什么稀世珍宝。
卓谦之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涨涨地难受,他嘶哑地开口,“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任仲用额头抵住卓谦之的,两人神念海中的弄水灵诀同时震动起来,而后,六棱冰片转了个圈,才恋恋不舍地没入了卓谦之体内。
“…”卓谦之面上一片空白,已然失了全部力气,他费力地用食指勾住任仲的衣襟,却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任仲主动递上自己的手指,与卓谦之十指相扣,他顺手牵走了卓谦之放在身旁的金剑,“你这本命法宝借我一用罢。”
他早已想好,卓谦之修炼九转修灵功后,自然会舍弃原本的剑诀,即便是六棱冰片与他并不契合,倒时也可再炼制一把本命法宝。
任仲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即便是要死,也要让全天下人认为卓谦之与自己一同陨落,而后,弄水灵诀之事自然不了了之,卓谦之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这其中关键,便在这金剑和赫胥身上。若是天下众人皆以为卓谦之已死,日后卓天门灭门,卓谦之想要重复天绝宗,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有借有还。”卓谦之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任仲看出了他的意思,轻笑了一声,“谦之自己也说过,做不到之事,不能轻易许诺。”
卓谦之被他这一句堵的剧烈咳嗽起来,他眼圈微红,后来力气尽失竟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任仲上翘的嘴角慢慢下拉,他沉着脸,将卓谦之打横抱了起来,直直往杂物间而去,任九已然止住了哭声,红着眼将卓谦之接了过来。
卓谦之打着抖,却仍是一动也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还在挣扎,却被灵魔之眼一并压制,根本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