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行在年三十那天下午,跟木兰通完电话之后,马上连夜开车过来,一路上不眠不休,只靠一口气支撑到现在。早已累得不像话,见木兰高烧已退,在病床上睡得安稳,他心里一松,趴在床边也很快就睡着了。
木桂进来看了好几次,见他身高腿长的,蜷缩在床边看着就难受,有心想让他到旁边的长凳上去躺躺吧,看见他们紧握着的一双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木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趴在自己的跟前,四周一片白色,鼻端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是在医院?那木棉呢?木兰着急起来:“木棉呢,木棉救出来没有?”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极为沙哑。
一颗趴在她旁边的黑乎乎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木棉没事,已经回家了。”
木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紧紧地跟傅思行的手抓在一起,赶紧缩了回来,一边揉着发麻的手掌,一边干笑着说:“呵呵,傅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脸上身上一道道草汁和泥痕,头顶上有一簇头发翘了起来,里面还夹着一根草叶,又忍不住想笑。
傅思行清醒过来:“我去上洗手间。”
木兰朝木桂招招手:“大姐,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木桂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他是你什么人?”
“就我们学校一个师兄啊,不是我什么人,大姐你别乱想。”
“不是你什么人会对你那么好?人家昨天晚上连夜上山去找你,还一路把你背下来,而且,你昨天晚上整整一晚都抓着人家的手不肯放,结果他就缩在这床边陪了你一晚上。”
木兰大惊:“我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一晚上都抓着他的手?”
木桂偷笑:“可不是嘛,还想骗我,快说,你们好了多久了。”
木兰捂住脸:“哎呀,大姐,我都丢脸死了,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行吧,反正你回去也得向爸妈他们解释,你要不要上厕所?”
“要要要。”木兰忙点头,“大姐你帮帮我拿着这个点滴架。”
木桂陪着木兰去洗手间洗漱了回来,傅思行也已经回来了,他把自己打理了一番,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有许多脏污,可是头脸都干净了,头发也恢复了整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木桂说是要给他们去买些吃的,离开了病房,木兰对着他有点儿尴尬:“那个,傅师兄,害得你大过年的特地跑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了。总之大恩不言谢,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太轻了,反正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只管开口。”
傅思行垂下眼:“不用,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的感谢。”
“那个,傅师兄,昨晚我大概是病糊涂了,累得你一夜都没休息好吧,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这小县城里的旅店条件不怎么好,你可能的要将就一下了。”
“木兰。”傅思行突然直直地看着她,打断了她絮絮叨叨的话,“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你真的不明白吗?”
木兰转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夏奶奶对我太好了,我真是无以为报。”
“木兰,别逃避,你懂我意思的。”
“傅师兄,对……”
傅思行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如果不是前一夜木兰在昏迷中对他表现出来的依恋,他想他不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正是因为她在迷糊之中一直喃喃自语,念的都是他的名字,才让他有了这份自信,对她说出这句话。
“木兰,和我在一起。”
猝不及防地,木兰泪流满面,仿佛是时光倒流,各种记忆纷沓而来,曾经的傅思行,也是说过这句话的。
上辈子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实验室,那时候傅思行需要的一个数据必须经过几千次重复的操作和检测,他耗不起这个时间,于是请系里的老师帮忙,请一个细心且有耐心的同学来做,他愿意支付酬劳。
于是老师想起了一向沉默寡言,可是每次实验都做得非常漂亮的木兰,对这个低调又聪明,可是由于容貌问题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女生让他有着莫名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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