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即将启程之际,城阳王后被诊断出有孕在身;于是一行人只能取消行程,滞留京城待产。
消息传出,众人有好笑的,有羡慕的,可任谁也不曾料到所有人中最激动的竟会是——亲家母?!
据说,初闻喜讯的南皮侯夫人当着若干亲戚女眷的面跳起,欢喜到眼泪掉下来。当然,放到台面上的理由是‘为陈王后高龄得子而高兴,所以失态’了,可问题是谁信啊?
南皮侯好不尴尬,讨饶地看向厉害的皇家表妹:“长公主……”
“阿嫖!”窦太后心疼侄子,赶紧打圆场。
长公主抿嘴,笑眸弯弯。
“皇太后,长公主……”南皮侯窦彭祖决定赶快切入正题,举手整一整衣冠,向窦太后长公主依次深深一躬,然后满脸严肃地提出:“彭祖……愿求阿娇为……长男良……之‘南皮太子元妃’。”
东殿宇中,安静下来。
长公主稍稍一惊;扭头瞧瞧母亲,见窦太后略现惊色,知道窦表兄事先并未和长信宫通过气;于是,缓缓地问道:“从兄……何处此言?”
“阿良……素有尚公主之志呀!”皇帝姐姐神情和煦,语气柔和,话音中包含两分调侃和三分玩味。
窦彭祖的嫡长子窦良二十多了。在法律规定早婚的大汉,南皮侯太子之所以拖到现在都未成婚,就是因为想娶位公主来光耀门楣——这不是秘密,窦氏家族多年的夙愿了。
窦太后扶着凭几,淡淡不语。
老人家也在等侄儿的解释——窦良的婚事,也是托过窦太后的,当时还提出要一个受重视地位高的公主。
迟疑片刻,窦彭祖抬起头,坚定地讲道:“窦氏……托姑母庇佑,以外戚得土封侯,富贵双全,受恩……至深!”
南皮侯窦彭祖:“阿娇……姑母所爱,不幸逢险;后幸脱,然不语也。”
“闺阁喑哑不言之身,凡托付外人巨室,恐其人不淑,其家非善。实非长久之道……”窦彭祖举起双手,再度向窦太后和长公主作揖:“为阿良之妇,则非也。阿娇于窦氏,亦骨肉之亲;嫁入吾家,当保女侄一生之安泰喜乐。”
知晓窦表兄的想法,长公主动容了:“从兄……”
“彭祖,侄儿,侄儿……”窦太后迭声召唤亲侄儿坐近前,拉过窦彭祖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感怀:“吾侄……诚君子也!”
“阿嫖呀……”心情愉快的窦皇太后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项婚事了,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亲上加亲,美事也。”
南皮侯期待地望着馆陶表妹。
感动过去,长公主考虑考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漏洞。
“从兄,不知侯夫人……意下……何如?”皇帝姐姐轻轻地问了一声,随后,紧盯住南皮侯表兄弟面孔,不放过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窦彭祖脸上闪过一丝难色,但须臾就挺起胸膛,振振大声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南皮侯门之内,为兄乃一家之主。”
‘也就是说你老婆不同意啰?!也是,不管怎么讲,都是娶公主的获利大!’长公主神色不动,手则悄悄绕伸到母亲身后,扯扯窦太后的衣带。
幽幽叹口气,窦太后慢慢放开侄子的手,徐徐地说道:“彭祖厚意,吾深知矣!然阿娇年少,不急,不急。”
南皮侯还想争取争取:“姑姑,姑姑……”
馆陶长公主紧跟母亲的话头,笑着附和:“从兄,阿母所言,甚是哪!阿娇尚年少,不急,不急!”
窦彭祖犹自不死心,絮絮叨叨些‘阿娇若是嫁进他家,会得到多少照顾,日子肯定比嫁给其他人家好过很多很多’之类的话,
‘信你!信你窦彭祖会待阿娇好,’长公主频频点头,心底却大大的腹诽:‘但……我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摊上个心有不甘满腹懊恼的婆婆?那得受多少罪?!又不是脑壳坏掉了……’
窝在窦太后身旁,皇帝姐姐故意和窦表兄东拉西扯缓和气氛,谈的聊的都是正在宣室殿的阿娇:
‘不知道阿娇有没有按时吃点心。从兄你不知道,有时候天子教阿娇写字、算术、或文章精读入了神,舅甥俩会齐齐忘记歇息,一不留神就漏吃一顿。’
‘阿娇什么时辰回长信宫?那可说不准,看宣室殿今天忙不忙了。要不,待会我派人叫阿娇早点回来?’
‘从兄你进宫的时候,天还好吧?怎么,有风?初夏就是这样,老阴晴不定;弄不好下午还会下雨呢。看样子回头得派座封闭式的步辇去未央宫接阿娇;早上去的那个辇是敞开式,不防雨……’
“阿嫖,胡言!”窦太后笑眯眯打断女儿的话,为长子抱不平——哪需要你巴巴地派肩辇过去?宣室殿什么没有?天子难道会粗心到让阿娇淋雨?真是多余费心!
“唯唯,阿母,儿错矣!错矣!!”馆陶长公主象个小女孩似的挂在窦太后胳膊上,吃吃地吃吃地笑:“阿娇自无忧,无忧!”
层层丝捐广袖的遮掩下,纤纤玉手寻过去,捏捏母后略显苍老的手:“无……忧!”
大汉皇太后窦氏无声地笑;
翻腕,将女儿的手反握在自己掌中,微微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又换编辑了
简直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