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老婆子犀利的看着苏大伯娘,语气危险:“三两银子,你拿了?”
苏大伯娘慌道:“娘,事情是这样的,我准备将那银子给桂花做压箱底的钱,所以就没……”
苏老婆子不管,只说了一句:“给我拿出来。”
苏大伯娘拒绝:“不成。”
张马氏烦躁道:“我不管你们这怎么花,反正后日我就过来迎亲,你们若不是嫁,那就将我给的彩礼钱会退回来,大不了我去镇上买个媳妇回来。”买媳妇的话名声不好听,若非万不得已,张马氏是不愿意去买的。
苏大伯娘不高兴道:“不成,咱们定的是一个月后,可不是后天,我不同意。”
张马氏在说完之后,带着儿子转身就走了,根本就没听到苏大伯娘的话,反正她这话是带到了,后日她就来迎亲,冲喜,若不是觉得时间太赶,她明天就想过来迎亲!可惜,明天是单号,不如双号吉利。
张马氏觉得自家是书香门弟,不太瞧得起苏家人,她觉得她跟苏家结亲都是苏家人高攀了,要不是她大儿身子骨不好,她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家,当然,她也听过苏桂花的哥哥在读书,说是要考秀才,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相中桂花。
这办家马马虎虎出了个读书的,也就这样吧。
张马氏一走,苏老婆子就找苏大伯娘要银子,客人走了,苏老婆子可是没顾忌也没有了,她缠着苏大伯娘闹,还威胁苏大伯娘说若是不给银子,那桂花嫁人的时候他们两老都不出面,又说了一堆苏大伯娘不孝的话。
苏大伯娘被苏老婆子逼得没办法,只好拿出了自己黑下的一两银子,不过,另外二两银子她是怎么都不肯拿出来的,因为那银子已经给了桂花,由桂花自个收着。
苏老婆子拿到银子之后,才算放过苏大伯娘,不过,还有二两银子她在心里记着呢。
苏老婆子走了后,苏大伯娘才寻了空去桂花的屋里,桂花正在绣嫁衣呢,大红的嫁衣,配上水灵灵的人,多好看啊。
苏大伯娘眼睛有些红,选来选去,选了那么一个病秧子作女婿,她都有些后悔。
苏桂花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她娘,便笑了起来:“娘,你眼睛咋红了?”
苏大伯娘走过来,坐到苏桂花的身边,抱着她道:“娘这是舍不得你出嫁啊。”
苏桂花红着脸笑道:“娘,不是不家一个月吗,就算我出了嫁也是你闺女啊,难道嫁了人就不许回娘啊!”
苏桂花说完,又看了看屋外,问道:“娘,我那婆婆不是来了吗,没留她吃饭吗?”
提到这个,苏大伯娘就开始叹气,只见她一脸严肃的跟苏桂花说道:“那张马氏想让你后日就嫁,你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可不同意,我可告诉你,她张家后日若是来迎亲,你就装病不起,听到没有。”
苏桂花不解:“为啥啊?”
苏大伯娘黑着脸道:“哪有那么多为啥啊,你只管照娘说的话去做!这张家没理,他们见你病了不敢咋样的。”
苏桂花皱着眉道:“娘,为啥后日成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大伯娘张了张嘴,可是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苏桂花看着她娘:“娘,是不是……他又犯病了?”
苏大伯娘道:“那张马氏这个时候来就不对,亲事咱不退,反正后日是不能嫁的,哪有这么急的,外人知道了会笑话的,那你一辈子都抬不头了。”
苏桂花沉默了一会,说道:“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苏大伯娘握着她的手道:“你可不要犯傻,若那张良木真不行了,咱们只管多拖几日,等那张良木死了,你就不用嫁了。”
苏桂花惊到:“娘,不至于吧。”
苏大伯娘道:“谁知道呢,总得把最坏的打算想好,省得到时候出了事不知道咋办。”
苏桂花若有所思。
这天苏家村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乔家村的人竟然又找来了,说她闺女不见了,怕是又来打苏南了,可是他们将苏家村翻了一圈,也没瞧见乔梅的影子,乔村家人琢磨着,看来乔梅是没来苏家村。
可是,那乔梅是去哪了呢?
乔家家人失望的回了村里,有人琢磨:“会不会是投井了?”
乔大娘身子一僵,她回村后还真的将村里所有的井都找了一遍,并没有闺女的身影,她又去河边,山边绕了一圈,什么线索都没有,她倒是松了半口气,这傻闺女看来是没寻短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愁人!
乔大娘急得头发都白了,要不是这闺女是从自个肚皮里出来的,她真不想管了。
——
过了两日,张家村的人还真的过来迎亲了,迎亲的队伍长得很,张良木没来,是他弟弟穿着喜服代他来迎亲的,他们还借了匹马,威风得很。
等他们这一大帮人到了老苏家门口,那老苏家的门还是紧紧的闭着,里面冷清得很,屋子上也没挂半点红色的东西,连喜联都没贴,一点成亲的喜意都没有。
而且,那门关得紧紧的,仿佛不知道迎亲队会过来一样。
张良木的弟弟叫张惜木,跟他哥哥长得有八分相似,但是人却比他大哥精神不少,他瞧着苏家的模样,心里不太高兴。
这苏家人也太不懂礼了吧,竟然将门关得紧紧的,这是啥意思?
张惜木长得斯文,却并不是斯文人,他不喜欢读书,跟他大哥完全相反,他跳下马,走到张有门口,开始拍门:“有人在吗?”
他的声音特别大。
过了半天,屋里都没动静。
张惜木越发的不高兴了,他心道,她娘挑的这是什么人家,就算他哥身子弱,也不该跟这样一个人家结亲啊!
张惜木见没人理他,直接转身对迎亲队说道:“来几个人,将门撞开。”
砰,砰,砰!
苏大伯娘在家呢,她一早就让苏老头跟苏大伯出门了,连苏老婆子都出门串门了,这长辈不在,这亲事当然是办不好的,她本来想出去避避的,可是又不放心将桂花一个人留在这中,所以就留了下来。
石头被苏大伯带走了,苏大伯娘的二儿子苏大山在家,有个儿子在,苏大伯娘也不至于那么怕了。
可是,等撞门声传来的时候,苏大伯娘慌了:“谁啊,咋撞我家的门啊!”
张惜木让人停止了撞门,同时冷冷道:“原来屋里有人在啊,我还以为没人呢,婶子,既然在家,就开门吧,不然撕破脸也够难看的。”
苏大伯娘这才咬着牙去开了山,苏大山也从屋里走出来了,他走到苏大伯娘的身边,与他娘一起站着。
门开了,张惜木带着人进来了,他扫了一眼苏家的屋子,道:“新娘子呢?”
苏大伯娘愁道:“桂花病了,病得厉害,起不来啊,人都病成那样了,还咋成亲啊?”
张惜木一脸怀疑:“不能吧,我前日跟我娘来的时候,可没听说病了啊。新娘子人呢,在哪,我去瞧瞧。”不亲眼见着,他是不会相信的。
苏大伯娘叹气道:“唉,谁知道这病来得这么凶,既然你要瞧,那咱走吧,就去瞧瞧。”她心中暗喜,桂花都准备好了,装病装得极像,屋里还有药渣,这张家人应该瞧不出来的。
苏大山站在苏大伯娘的身后,一言不发,他本就是个话少的性子,苏大伯娘见怪不怪。
苏大伯娘带碰上张惜木去瞧了桂花,只见桂花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虚弱得很,进屋的药味浓得很,有些呛人,张惜木盯着桂花的脸死劲的瞧着,这看着像是病了。
苏大伯娘见张惜木信了,心里一松,她道:“你瞧见了,不是我们不肯嫁闺女,实在是这病重,起不来啊,新娘子又不能像你一样,找个人代嫁。”
张惜木听到这话,转身对苏大伯娘说道:“谁说嫁不了,喜婆呢,过来,给她上妆,咱们可是抬了轿子过来的,给新娘子将嫁衣穿上,再画上妆,咱们直接将人抬到张家村,也是一样的。其他的就不讲究了。”
反正是他哥冲喜的,只要没死,就得去!张惜木就是这么固执。
苏大伯娘听到这话,却是慌了起来:“这哪成啊,她可是病人啊!”
张惜木道:“我们张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病了养上几天不就好了吗,在这养跟在张家养还不是一样,你怕什么,我们张家又不是虎穴,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他说完,那喜娘便过来了,准备将张桂花扶起来,此时,苏大山却是推开了喜娘,他像一座大山似的挡在了床前,他冷硬的说道:“我妹子病了,谁都不许动她。”
张惜木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扭头对身后迎亲的人说道:“来几个兄弟,把他弄走,别让他耽误正事。”
任张大山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那些迎亲的人将他捉住,拖走了,张大山反抗,与他们打了起来,双方打得厉害,连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弄倒了不少。
还是苏大伯娘比较精,她趁着乱溜出了屋子,然后去村里叫人了!等她叫人回来的时候,苏大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张桂花也被几个妇人强硬的换上了嫁衣,正按着往轿里抬呢。
苏大伯娘大叫:“住手!”
她的身后跟着一堆苏家村的人,苏大伯跟张老头也在其中,苏大伯看着那些人,怒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还敢来苏家村抢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苏大伯说完,便带着苏家村的汉子们一同过去了,不仅将苏桂花救了下来,还将那些张家的人揍了一顿,那迎亲的仪仗被毁了,连轿子都七零八落,还好张惜木是骑着马过来的,他跑得倒快。
他一身怒火的回了张家村,并将苏家村的恶行说了,还说那些苏家村人将迎亲的人扣下了。张家村的人自然火大得很,这原来是喜事的,这边的人还等着酒席开席,没想到苏家村的人不但不肯嫁人,还打人,他们张家村也是大村,哪咽得下这口恶气。
再者,水库的事解决了,他们正闲着,村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哪有不帮的道理。于是,张家村的人又叫了一堆人,准备去苏家村说理去,他们手中还带了家伙。
张大舅也是张家村的人,也有人去他家敲了门,他听说了这事,却是不愿意去,他是这样说的:“那苏家是我妹子的婆家,这种事我不好掺和,免得跟苏家村伤了和气,我妹子不好做人。”
跟张秀才比起来,苏阿娘可是亲多了。
张家村的人听到这话,也觉得在理,并没有勉强他,于是便走了。
之后,张家村的人带了家伙去苏家村干了一架,将人都带回来了,只是,自此之后,两村的人开始彼此看不顺眼,幸好两个村子离得远,还不至于找上门来打架。
只是,张良木跟苏桂花的婚姻还没有解除,张家人自然还得来苏家村。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两村彻底决裂。
张家村跟苏家村干了架的当天夜里,张良木就病死了,张马氏悲痛得很,她觉得她儿子之所以会死,都是苏家人害的,尤其是苏桂花,若是她老实嫁来不就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