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梳着垂鬟髻,婷婷袅袅。他的步子一滞,迟疑了下才走上前与荣筝见礼。
“不知荣三小姐在此。”
荣筝笑着点头:“还真是巧啊。你来找雷波的?”
沐瑄说:“他让我来这边等他,荣三小姐也是来找他的?”
荣筝道:“有事要和他商量。”
沐瑄一时有些无措,不知是该进屋等,还是该在院子里站着。毕竟他和女子没什么相处的经验。又怕唐突了人家小姐。
正好荣筝开口了:“沐大爷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来坐吧。我让槐子去叫雷波了。兴许过会儿就回来了。”
沐瑄没有拒绝,荣筝便让紫苏去帮着槐子娘烧水沏茶。她坐了下来陪着沐瑄说话,自然而然问候了郡主。
沐瑄真切的回答了。
荣筝无意间瞥到了沐瑄手腕上的一串白檀的十八子,心道他倒不管什么时候都戴着这个。
寒暄了几句。荣筝找不到话说,两人默坐了一会儿,直到紫苏端了茶上来。
荣筝坐了个请的手势。又道:“不是什么上等的好茶叶,还请沐大爷将就。”
沐瑄也不是个挑剔的人。颔首说:“不要紧的。”他也着实口渴了,好不容易上了茶水,却又烫得紧。他慌忙之下要去拿茶盖撇茶沫,一时手滑,茶盖顿时就掉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声响,盖子裂成了几片。
沐瑄有些尴尬的说:“对不住,一时没有拿稳。”说着便要去拾地上的碎瓷片。
荣筝忙阻止他说:“你坐着别动,会有人收拾的,当心割伤了手指。”
沐瑄却道:“我又不是姑娘家,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嘴上这么说着,一不留神还是叫一片碎瓷把手指给划出了一道口子,荣筝亲眼见那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几步走了上来,蹙眉说:“我说什么来着,你偏要逞强。”
她想起了前世官哥儿贪玩,有一次不小心被小刀划伤了手指,后来流血不止,廖大太太抓了一撮香灰止血的事,眼下没有专门止血的药,也只好如此了。
正好这中堂上还有一个香案,荣筝踮了脚才够着了香炉,抓了一小撮香灰,走到沐瑄跟前,将香灰撒在他出血的手指上。
“暂时只有这个土法子了,又不能让它一直流不停,要还是止不住的话,你去医馆看看吧。”荣筝一脸的焦急,她顺手将沐瑄身上的一条手绢抽了去,轻轻的替他包扎好,蹙着的眉头才渐渐的舒展开。
荣筝不由得抬头问他:“疼不疼?”
她这一猛然抬头,却见沐瑄一双深邃的黑瞳正凝视着她。荣筝脸一红,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候才听得他说:“不疼的。”
“没有伤到骨头吧?”
“不过是个小伤。”
听他的语气永远的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荣筝便想应该没有什么事,她舒了一口气。她也不坐了,而是踱步到门边,瞧着时候不早了,心想要不要还是先回去。她留了话让雷波空了去齐家找她?
荣筝这么想了,便叫紫苏。
紫苏正和槐子娘在树下说话,听见荣筝喊她,忙过去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荣筝说:“你去问槐子娘,让她给我找一份纸笔来,我给雷波留两句话就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一直耽搁下去怕误了事。”
紫苏答应着便去找槐子娘。
很快的就拿来了纸笔,荣筝坐在桌前从容不迫的写了一封短短的书信,又交给了槐子娘:“等雷波回来麻烦你把这个给他。我得走了。”
槐子娘木讷的点点头。
荣筝看了一眼屋里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沐瑄,心想要走了总得和他打个招呼。她略福了福身说:“沐大爷保重,我不能再耽搁了。”
沐瑄颔首道:“我送小姐一程吧。”
“不用的,我有紫苏,还有外面的那两个护院。”
这里正告着别,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荣筝回头一瞧,却见槐子终于把雷波给带回来了。
雷波匆忙几步上前,忙给荣筝请安:“有点事耽搁了会儿,让小姐好等。”
荣筝微笑道:“你回来得正巧,再晚半刻钟我们就走了。”
雷波又见了沐瑄,向他作揖。沐瑄点点头,知道这主仆俩有事要谈,他主动去了外面
院子里的两个护院看了他一眼。沐瑄视若无睹。他抬起被包扎了的手指瞧了瞧,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苦笑。生平第一次,除了遥远记忆里的母亲和他姐姐,第一次有异性如此的关心过他。看着这个包扎得并不算好看的手指,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好些,心底没来由的浮出一丝很异样的情愫来,这种情绪很淡,淡得连他本人都没有发觉。
荣筝让雷波坐,铺子里的事她没有和雷波提,倒是关心起了他在荣家铺子里当差的事。
“你在那边还习惯吧?”
雷波说:“早就习惯了。”
“说来还有些对不住你,本来想着让你跟着三叔他们历练一两年,将来出去见见世面,增长一点见识。可是眼下我想让你回来帮我,你看……”
雷波忙道:“小的这条命是小姐救的,小的随时听从小姐的差遣。”
荣筝听他这样说,依旧有些歉意,忙道:“现在我自己在做那间笔墨铺子,人手方面有些缺。想着找两个可靠的人帮忙。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安排你过来。六合坊离这边的宅子也近。”
雷波连忙应承了下来。
荣筝失笑道:“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的才能我早就知道的,只怕将来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荣筝交待了雷波几句,想着不敢再耽搁,便起身告辞。雷波也不好挽留,便起身相送。沐瑄瞧着荣筝当真要走了,忙上前和她道别:“荣三小姐珍重!”
荣筝回头嫣然:“你也保重,替我给郡主问声好。”
沐瑄有些失神的点点头。
荣筝坐上了车子,雷波依旧有些不放心,和齐家的护院再三叮嘱了,目送着他们出了巷口这才折身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