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震,眼里的那丝揶揄散去,只余下酸楚。我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态度却疏远,双目相接,谁也没有回避。可终究,我心里也浮起了一丝酸,微微撇开头,避开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一枝摇曳的树枝,荡呀荡的,让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涩。
他默默地转身离去。我依然看着那树枝,好像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枚青在朱询离开后,走了进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笑道:“颜小姐在看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收回目光,向她微微一笑:“刚才有两只鸟儿打架。”
她到底姑娘家心性,忙走向窗外:“是吗?在哪里呢?”张望了一阵,摇头道:“可惜,飞走了呢。”
她呆在我面前一会,欲言又止,目光闪闪烁烁的,我笑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她并不是个浮躁的姑娘,如今这般模样,只怕是少女怀春了。
果然,她踌躇了好一会,双手绕着衣带道:“颜小姐,今天下午我们府里有武师比赛呢,是选拔府衙领队的。很多官员和家眷都去看呢。你看这天气也好,你多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不如今天下午我们也去看比赛吧?”我们住的是柳州府一处官邸,柳州太守一家便住了这府里一部分院子。由于柳州也是个举人考场聚集地,朝廷常会派官下来,这府邸的另一半就当作是钦差们的临时住处了。
我笑看着她道:“怎么我觉得某人不是去看比赛,倒像是去见情郎呢?”
她的脸腾地红了,连脖子红红的,低着头期期艾艾地笑道:“颜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哪是为了见……就是……为了给小姐解闷。”
我看着她那寒羞带怯的样子,知道若我不去,她也离开得不安心,我也困了这么多日早就闷了,于是笑道:“好的,我们去吧。”
她眼睛一亮。我叹道:“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自由来去呢。”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比赛就在这府里外院,近得很,走动下对伤口愈合并无坏的影响。”
我叹了口气,如果她知道我的身份是逆党同伙,会怎么样?却趴在桌上,很八地问道:“你的情郎定是位年轻才俊吧?家住哪里?今年几岁?姓甚名谁?家有几口人?几亩地?”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脸一红,头一低,急急地道:“啊,我去给你端药去。”说着快走几步出了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很是羡慕,那散着青草清香的纯纯初恋啊。
午后,枚青扶着我慢慢地踱步到府里的外院,并没有人阻拦。
那有一个大空地,空地的周围搭了一圈围楼。场地一边有十几个劲装年轻男子,在活动着手脚。周围站了一圈军官在维持秩序,场外围了几圈下官们和奴仆们观看。
也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我是朱询待为上宾的客人,那些人对我都很恭敬、很客气,引着我上了一个围楼里坐了。另一侧的围楼里,也坐了几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隔着薄薄的帘子,隐隐绰绰地看不真切。
枚青要放下帘子,我阻止了她:“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人儿,不过是山野村妇,不用放的。”她看我一眼,停了手。
转眼扫了一遍,感觉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我,我注视过去,见是一十五、六岁的小姐,眼如春水,唇若樱桃,身材窈窕,很是俊俏,正随着一个中年长须官员和几个衣饰华美的妇人、几个锦衣公子,向对面的一座围楼行去,见我看向她,双手虚握,向我微微一福,举止很是大方得体。我也远远地向她点了点头行个礼。她们一行人上了楼,帘子垂了下来,遮住了视线。
我问道:“哪些是什么人?”
枚青看了一阵道:“是苏从事和他的家眷们。”
我点了点头道:“那个年轻小姐是他的女儿?长得很是漂亮。”
枚青道:“是的,听说今年要进京应选呢。听说他父亲求得靖安王爷同意,回都城时便随着一块儿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点头道:“她倒是一副好模样。这应选只怕大有希望。”
枚青笑道:“那可不是?只是听说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去应选的,前段日子倒应了去的。若是运气好,被纳了后宫,或是被某个亲王讨了去,倒是美事一桩,家族也跟着飞黄腾达了。”
我心里暗想着,这伴君如伴虎的,在权力中心处久了的人,到底令人心生敬畏。若是指给亲王,皇上的儿子们都还小,就只剩下些王爷了,王爷们都是娶了王妃的,去了也只是做个妾,虽然也许富贵,但又有什么好的?没有娶亲的王爷,就只剩下个朱询了……朱询?我眼睛一眯,看向了对面,苏小姐原不愿意去应选,却突然应了去,还要随朱询一块儿去都城。难道,她的目标是朱询?她的父亲是个从事,虽然是个六品官员,但要配王爷,自然还不够格,所以她指望着在去都城途中一路随行,用那美貌容颜,用那十八般手段被朱询看上了?应选时被朱询讨了去?这荣华富贵、光耀门楣不说,还有个皇上赐婚的荣耀。真真打的好算盘。
我心下暗暗沉吟着,看向对面楼里,帘子下人影摇晃,却看不清。半饷暗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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