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都像是妹妹,一直唤他一句“彦哥哥”……
可是,他有妹妹吗?
父王除了世昕再没有女儿,而世昕这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又几时会老老实实的唤他哥哥了呢?
要说起妹妹,似乎……
目光猛然震动了一下,他终于是想起她像谁了!
因为母妃与蓝王妃交好,所以小时候他们经常玩在一起,在皇宫那个欺凌遍地的地方,他缺失的童乐都由她补齐……
只是……
只是,他们都长大了,一举一动都带上了立场,从此不再单纯,不再是花丛里追赶蝴蝶的孩子……
站在天平的两端,他谋算权位,要九五之尊,而她,她是蓝家的女子,本该是她命定的皇后,可……
谁让她生于蓝家!!
父王容不下的蓝家!!
从她被隆恩浩荡的成全了青梅竹马之情许给华禛开始,他就知道,蓝家走到了尽头,气数尽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母妃竟会是那双最直接的手,而从此后,他原本不存在的弟弟开始真实存在,夺走了他一直想要却求不到的母爱……
从此后,他与父王一样,讨厌蓝家的人,讨厌看见“蓝”这个字,讨厌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议论!
尽管夺嫡之战没有他,他绝不可能成功,但他还是那样的讨厌他,更甚至于,他忌惮他!
一个有能耐在众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又背负着皇家姓氏,若有一日,他心存不轨……
所以,他动了杀念!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偏偏,他低估了一个孩子出手的意外,从此后,他只能在这里不见天日!
一直都以为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一直都以为他的计划定然已付诸东流,可……
可今日,她站在了这里,用这样死寂的目光看着他,说出的话一直冷到了心坎里……
他知道:蓝家完了!至少,那个夺走他一切的小子死了!
他很想笑,仰天大笑,可不知为何,看着那双寂静如墓窟的眼睛,他就扯不开嘴角,笑不出来。
与当年的鸢儿是一般大的年纪,也一样的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是否,那时候的鸢儿也是这样子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呢?
曾许下了诺言,说要做她一辈子的哥哥保护着她,可最终也都只能是童言无忌,变成了他不能兑现的誓言……
算一算,面前的女子也该叫他一声伯伯的,可这却注定了只能是一场空幻的奢望……
唇瓣颤了又颤,他终于是开了口:“你……你是,筱筱?”
声音那么小,颤抖着,小心翼翼的……
目光一刹那的阴冷,毓筱压抑不在的散发着森然杀意,即便是努力的克制了,可话语中的警告依旧那么明显:“不要叫我筱筱!”
你不配!
这是留在口中没有说出的话,因为他连这样的话都不配听。
“筱筱”是她自己选的名字,是她刻在记忆里的呼唤,是一份挚爱,绝不容许他这样的人来玷污!
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清帝只是一刹那从那些陈旧的记忆中苏醒了过来,丢掉了那些无谓的感伤与追忆,他迅速冰冷的心又冷又硬。
“看样子,蓝家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所以侄女儿的心情不太好啊。”
隐隐的有青筋暴起,毓筱的额角跳动几下后又重归寂静,只是那双本就死寂的眸子,此刻已经又黑又深,看不见尽头,只觉得无尽的杀意笼罩而下,无处可逃!
“承蒙皇伯伯照顾了,侄女儿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老人家才好。”
脸隐约的僵了僵,清帝确实有些意外毓筱的心志与隐忍,面对他如此的挑衅,她竟能压得住杀气还他一句,这份隐忍,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目光低敛,清帝缓缓的勾起了唇角,“何需言谢?”
眼底是一股浓郁的厌恶,毓筱的态度刹那间冷的冰封万里,像冰一样硬邦邦的丢出一句话。
“少说这样无用的废话!我今日站着的地方是地牢,不是议政殿,就凭你,还当不起我的费心周旋!”
就像是被人迎面甩了两个巴掌,清帝的脸一瞬间火辣辣的热得疼!
诚如她所言,他只是关在地牢里的一个囚犯,她站在牢房的外面看着他,即便是有谋反之心,她也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确实不需与他周旋言语。
原本是想要不落下风的担起他一国天子的傲气的,只想着拿话激了她的心性便让她落了下乘,哪成想,偏偏她是这样的直性子,一句话挑明了立场高低,将他的算计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可怎么说也都在这样的地方磨了九年的性子,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并没有横眉冷对的去叫嚣,被毓筱打了脸也只是让他难堪了片刻,缓缓收回了目光他又拧回身去,如他们初来时那般,又继续蜷缩着睡着,就像是一只赖皮的死狗。
目光微微的凝固,毓筱的不耐在这一刻平静,深沉!
像是能吸人,目光黑成了漩涡,她注视着他,如风平浪静下的暗波汹涌,面上寻不到,可内心却在嘶吼,在咆哮,血液早已经喧嚣沸腾,像无数只脱离控制的野兽,叫嚣着:去撕咬,撕咬!要献血!要见到鲜血!
想要杀了他!!!
这是毓筱此刻唯一剩在心头的念想了……
是他设下计谋要杀了父王!为什么他还能如此不愧不疚的活着?!
深陷囹圄过得不人不鬼,他为什么不跪地讨饶?!
害得她家破人亡,竟还敢叫她一句筱筱?!
……
……
毓筱确实是被激怒了,被他出口的话语,沉寂的态度……又或者,是他这个人本身,是他的存在!
本就是沉淀了满心的恨,如今看着害她全家的罪魁祸首,那种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念头,又怎能不叫嚣?
“你费尽心机谋算一切为的不就是蓝家的连根拔起吗?可是,我还活着!
斩草不除根,你,终究得血债血偿!”
纤细的手指扣着铁质的栏杆,毓筱声声清脆就犹如泉水叮咚,如花的笑靥宛如曼陀罗妖娆魅惑,盯着清帝的目光似乎要将他洞穿,灼热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