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肖紫晨的呼喊,肖岑像被吓到一样,身子震了一下,肖紫晨并为发现这点,她兴冲冲的过去,用力的握住肖岑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他们卖假货吗?”
不及肖岑说些什么,景德瓷店的掌柜已抢先发难,凶狠的喝道,“臭娘们,你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卖假货了?”
肖紫晨听到这么粗鲁的话,脸色瞬时就变了,那掌柜的似乎也有些发懵,他是个粗人,被人指责贩卖假货,当然要第一时间出言反击,他骂肖紫晨娘们,自觉已经非常收敛了,要知道,他一向都是用婊子,贱人这种词汇来称呼敢于跟他作对的人。
之所以对肖紫晨区别对待,那是因为他发现肖紫晨容貌上佳,一身穿着非常华丽,估计是这家人里比较得宠的一个女人。
掌柜的之所以发懵,是因为肖紫晨的反应与他想象的不同,他觉得那个女人被他骂了,应该生气才是,即使不生气,也不应该笑啊,还笑得那么怪异。
他并没有时间多考虑肖紫晨的问题,因为他的喝骂,早已惹恼了肖紫晨身后的人,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从肖紫晨身后冲了上来,领头的抬手啪啪就在掌柜的脸上印了两记耳光,斥道,“活的腻味了吗,嘴巴放干净点儿!”
景德瓷店是西市最大的陶瓷专卖店,惯常只有自家横,没有被别人欺的,掌柜的被扇了这两巴掌,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从,转眼从店里抄了一根小孩儿腕子粗的黑铁棍出来,大喝道,“怎么地,想动手吗?”
店里的十几名伙计见掌柜的抄了家伙,也纷纷从店里收拾了趁手的工具,一时间两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了起来。
被唐杰喊住询问情况的那个老妪见双方抄起了家伙,兴奋得一声大喊,“嘿,要动手了吗,好哇,打哇!嘿,闹了好几次了,没一次打起来的,今天你们可要有种,别做太监啊!”
说着,她起唐杰,往后退了几步,道,“小后生,咱们站远点儿,别让他们伤到了。”
集市里人声嘈杂,老妪的声音虽然,可完整的听清她说话的,还只有唐杰一人。唐杰由着她拽着往后退了几步,也装着兴奋的样子,问,“怎么地,大妈,这里常打架吗?”
“不常打!”老妪一拍手,两个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对峙的双方,“这家店哪,好几次有人来闹了,可没一次打起来的,看的我真是闹心哪。”
“为什么呢?”唐杰追问。
那老妪一手抓着唐杰的胳膊,一手指着瓷器店的掌柜道,“看到没,那黑小子手上的那根棍子,他是有武功的人哪,他店里的那些小子,也都会一点把式的,真打起来,没有百十个人斗不过他呀。”
“这么厉害啊!”唐杰夸张的赞叹道。
“啊!就是这么厉害!”老妪也很来劲,“不过看今天来找麻烦的,似乎很有来头,嘿,就不知道这出戏唱不唱的起来了。”
唐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起刚才老妪对他说的那些话。景德瓷店是西市比较大的一家瓷器店,店里卖的东西不错,就是掌柜的不太厚道,偶尔的,会黑一黑人。
他们家卖的瓷,都是景德镇出产的。有官窑,有私窑,还有个人作坊,品质不一,价钱也不一。一般情况下,掌柜的是不坑人的,一分钱一分货,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但有些时候,他就会以次充好。在看货时,给你看好东西,等你要了,让伙计包起来时,他就给次品。
按老妪的分析,掌柜的判断该不该坑人的依据是客人够不够老实,今天来买瓷的姜民一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符合掌柜的胃口,五夫人肖岑面目清秀,作风矜持文雅,看起来似乎也很好欺负。
瞧他二人的打扮,也不够华丽,应该是一户中等人家。
这种人的胆子一般都小,他们家里有点钱,吃得起亏,却没有势力,可以壮他们的胆。他们买了东西,即使回家后发现不对劲,回来找麻烦了,底气也不会太足。为什么呢,一般买瓷,就讲个产地出处,买卖收据上也是这么一写,譬如今天姜民他们买的东西,都是出自景德镇官窑。
掌柜的给他们看货时,拿得确实是那些官窑出产的好瓷,但在包装时,却用了私窑出品的次货。
如果买家不够眼尖,不够仔细,给了他们机会作假,等回到家再发现,就来不及了。为什么呢,因为景德瓷店卖你的虽然是次货,但印章却用的是官窑的。你说是假的,好哇,那你去查呀,景德镇离这十万八千里,你慢慢查。
老实人一看这么麻烦,心里就怯了,再被那手持铁棍的黑掌柜吓一吓,十个里有九个要打退堂鼓,掌柜的黑钱就到手了。
黑掌柜没有料到,肖岑竟是这么仔细的一个人,在收货时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更没想到,在肖岑的背后,竟然还有高人。不过掌柜的还是不太怕,对方虽然有人,可还不够多,只要现在打不起来,等官府的人来了,他就不怕了。
朝天宫附近的治安所他们家早打点好了,要是遇到麻烦了,就把矛盾的双方往衙门里带。对方要是惹不起的,黑掌柜就赔钱认倒霉,对方要是没什么能量的,对不起,老子今天坑定你。
那几个跟着肖紫晨来的豪客,本来是想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对面竟拿着那么吓人的武器,一时也不敢妄动。
两边僵了一阵,官府的衙役来了,领头的捕快一见是景德瓷店出事,嘴角立刻就扬了起来,今天不管是谁的错,都少不得他的一份油水,“干什么哪,干什么哪?都站开了!”
黑掌柜一见救星来了,收起铁棒,赔笑道,“官爷,您来的正好,您给评评理啊。”
那捕快从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先别急着叫屈,等我弄清楚什么事吧。”
黑掌柜恭敬的拱拱手,媚笑道,“是,是。”
“你们……”捕快又转道肖紫晨这边,要问出了什么事。他忽然发现人群后有一个中等身材非常面熟的中年人朝他招手,于是停下了问话,朝中年人走了过去。
“您怎么也在这啊?”捕快低声而热切地朝中年人打着招呼。
这中年人正是随缘店的掌柜,他拉过捕快,在他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那捕快越听越是心惊,脸色渐渐白了起来,带到掌柜的话说完,他额上的汗都已渗了出来。
“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捕快忽然回头,伸手指向景德瓷器店的一干人。
“大人,这是……”黑掌柜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捕快恶狠狠瞪他一眼,把音量再次提高了三度,“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梁换柱,以次充好欺骗良民,凡是这店里的人,统统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
衙役们大声领命,放手抓人。从随缘店出来的豪客们惯常都是跟达官贵人打惯交道的,知道这时候大局已定,到了大家为所欲为的时候了,不知是谁第一个起头,把一块破砖扔进瓷器店里,高声喊道,“砸了这家黑店!”
“砸了这家黑店!”
“砸了这家黑店!”
越来越多的人应和着,高呼着口号冲进店里,一通乱砸,周围群众看得眼热,也纷纷冲了进去,他们不砸,却疯抢一通,场面越加热烈。
黑掌柜被两个衙役夹在中间,焦急的喊道,“大人,大人,我的店,我的店哪!”
领头的捕快快步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记巴掌,低声喝道,“别嚷了,快走吧,今天你惹到碰不得的人了,几个破碗算什么,能保住命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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