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夹带着清新青草味道的暖风迎面吹来,吹进人们的衣襟和铠甲,当伴着战马的奔跑和颠簸,身上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时,远处河岸边出现了一座城堡。
五月的小亚细亚是美丽的,很多在君士坦丁堡从没出现过的野花把草原铺上了层层各种颜色的花毯,当战马驰骋在上面时,飞舞起来的点点花瓣就如同漫天的彩色雨丝般飘洒在人们的身上。
伦格用力拉着马缰,因为过于焦躁而不住向前奔跑的战马不得不一再不情愿的抬起头,放慢脚步,不过即便这样,一路狂奔还是让马身上泛起了一阵闪闪的油亮,而伦格的肩膀已经被汗水浸湿,衣服软塌塌的沾在了肩膀上。
远处的城堡看上去与这片美景并不相衬,实际上那城堡看上去除了显得颇为威严之外,只能用丑陋来形容。
因为年代久远,原本已经略显斑驳的城墙上,不久之前留下的新的伤痕清晰明显,一大群略显混乱,正在忙着挖掘沟壑的农夫不时的发出阵阵混杂的叫喊声。
这看上去是一个颇为麻烦的工作,当围绕着城堡挖深加宽的护城河从两端和哈里斯河连通之后,赫姆斯洛普城堡将成为一个被河水环绕的要塞。
赫姆斯洛普城堡是与曼德索一样矗立在哈里斯河边的罗马要塞,在科尼亚人渡过哈里斯河向罗马发动战争之后,这两座城堡就成为了那些虽然被科尼亚人的轻骑绕过,却始终顽强抵抗的边境要塞之一。
不过也许曼德索不如赫姆斯洛普那么走运,在这两座相互依靠相互支援的城堡挺过了围攻这些堡垒的科尼亚人大部分的围攻之后,曼德索却最终没有能够坚持下来而陷落了。
在城堡即将被攻破之前的时候,曼德索的守将下令焚烧了城堡中所有的存粮,这让千辛万苦最终能够夺取了城堡的科尼亚人在异常愤怒之后却又毫无办法。
而赫姆斯洛普显然更加走运些,他们不但坚持下来,甚至最终等来了罗马军团的反攻。
不过,随后让赫姆斯洛普人感到沮丧的是,之前失陷的曼德索却成为了见证一个传奇的最好的证人。曼德索大捷让这座城堡突然间在罗马名声大噪,甚至就是在这座城堡之下,一纸被称为《曼德索条约》的合约,让这座城堡再次成为了见证科尼亚苏丹在勇敢的罗马军团面前战败认输的见证者。
不过赫姆斯洛普人也并不用因此感到太多的沮丧,因为他们这时已经有了另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话题,那就是以勇敢忠诚和对朋友的坚定友谊著称的博特纳姆伯爵汉弗雷,就在他们的城堡之中。
而且根据传言,赫姆斯洛普人完全相信,这位可以说是在整个基督世界都已经闻名遐迩的伟大英雄,将会成为赫姆斯洛普的伯爵。
当伦格带领的近卫军越过城门进入赫姆斯洛普城堡时,早已得到消息的施蒂芬娜夫人已经站在了内堡外的甬道上。
听着由远及近的阵阵马蹄声,伯爵夫人的心头微微泛起一阵激动。
按照伦格的命令,被送到赫姆斯洛普救治的汉弗雷已经在这座城堡里呆了一个多月,从最初丁泓那过于奇特,甚至要让人承受着巨大折磨的治疗,到逐渐好转,甚至在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很轻松的坐在床上,施蒂芬娜伴随在儿子的身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担忧不安。
随着汉弗雷的身体慢慢痊愈,伯爵夫人那原本完全关注儿子的心逐渐开始关心起其他的事情来。
在这一个多月中,关于曼德索城的围攻,关于皇帝与科尼亚苏丹的谈判,关于激动人心的《曼德索条约》的签订,还有就是之后皇帝堪称自从曼努埃尔皇帝之后最令人振奋的哈里斯河南岸巡视,这一个个的消息都让施蒂芬娜感到喜悦,也牵动着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对那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而且是儿子最要好的朋友的年轻皇帝是什么样的情感,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坐下来回忆,她想起了他们刚刚见面时自己曾经要杀掉那个小侍从的举动,也想起了安盖特城堡浴房中那让她尴尬羞涩的遭遇,而真正令她难忘的,是在军营中两人的激烈拥吻。
现在,那个年轻人终于从巡视中赶回了赫姆斯洛普,这让施蒂芬娜在想起他那对自己冒犯般的亲吻的同时,一阵始终压抑在心底里的思念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动了上来。
远处街口出现了一队人马,伦格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中时,施蒂芬娜不由向前迈出了几步,当伦格翻身下马转过身来立刻紧紧抱住她时,施蒂芬娜夫人的身子先是微微一僵,然后她的双手轻轻拍打着伦格的后背,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上帝所赋予的,守护罗马与基督世界的永远的保护人,”走在通向塔楼的木头走廊里的施蒂芬娜一边揽着伦格的手臂,一边轻声念着这个不久前由罗马元老院,特里布斯,还有枢密院共同给皇帝献上的尊号,看着身边的年轻人听到这个尊号时那种似乎不以为意的笑容,她轻轻的说“伦格,也许再也不会有人能如同你一样拥有这么尊荣的尊号了,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十分在意,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难道您认为我应该满足吗,夫人?”伦格笑着反问,看到施蒂芬娜眼中的疑惑,他略想了一下后轻轻的说“所谓的尊号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空名,您知道伟大的凯撒自己的名字已经就是一种荣誉的象征,而有着奥古斯都之称的屋大维更是罗马帝国的奠基人,可是和他们所做的一切相比,这些尊号就显得没有任何作用,而后世多少人渴望能够拥有这些尊号,但是最终却只是一次次变得更糟糕。”
“伦格,你对自己有点太苛刻了,这可不好,”施蒂芬娜伸出一根手指在伦格面前轻轻晃了晃“你做的已经太多了,甚至很多人说你如果再继续下去,就会人觉得过去的那些罗马明君都不复存在了。”
“您这可是奉承,”伦格半开玩笑的说着,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看着近在眼前的施蒂芬娜的眼睛,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夫人,您这段时间还好吗?”
施蒂芬娜原本红晕的脸上立刻变得更加绯红,她放下手臂微微转过头看着走廊前端房门,同时用一种她自己都感到冷漠的声调回答着:“谢谢您,不过我想汉弗雷已经等急了,从一知道你今天回来他就一直在等着你。”
“谢谢您夫人,”伦格神色略显落寞的轻轻点头,他知道自己原本不该问这个让两个人都不自在的问题,一想起那天自己吻在施蒂芬娜唇间,他的嘴唇就有一种似乎被炙烫的感觉,这让他总是无法忘记,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说到这个“汉弗雷呢,他们告诉我为了治伤他受了很多苦。”
“的确是那样,那种折磨我想很多人都难以忍受吧,有时候为了他好,我们甚至把他绑起来,不过我的儿子的确是好样的,他最终挺过来了。”提到儿子的施蒂芬娜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她再次挽起伦格的手臂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当房门轻轻打开时,伦格看到的坐在一把木轮椅上的汉弗雷,在看到那张因为一直没有活动略显发胖的脸,伦格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而与此同时,早已等待在门里的汉弗雷发出了大声的欢呼:“伦格!伦格!你终于来了!”
不等汉弗雷推动轮椅已经迎上去的伦格立刻俯下身抓住了汉弗雷的肩膀,就在两个人用力拉着对方发出兴奋的哈哈大笑时,站在房间不远处的丁泓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伯爵还不适合过于活动,”丁泓在向伦格略微行礼后轻声提醒着,不过当他不得不第二次提醒时,两个人激动的情绪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上帝呀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不过我没有能亲眼看到那个阿诺伊在签署条约时的样子,这是让我最不满意的,那时候我真应该去看看。”汉弗雷不住的对伦格说着。
“你不需要亲自去,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做了一件也许冒犯你的事,”说着,伦格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羊皮纸抵到汉弗雷面前“这是罗马与科尼亚人条约的副卷,你可以看看。”
汉弗雷有些不解的轻轻展开副卷,当他看到在条约最尾端出现的那一串做为证人的人名中,俨然有自己的名字时,他不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上面有我,可我没在任何文件上签字。”
“是我代替你签的,”伦格对被搀扶到床上的汉弗雷说“你应该拥有这个荣誉,即便你不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应该让你获得这个荣耀,你有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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