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世间为自己选择了更好的王国,这里唯一剩下的只有死亡和纷争。”
说着,瑞恩希安再次向这座有着千年的传说和奇迹的城市仔细看了看,然后他沿着崎岖狭窄的道路向着山下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
伊莎贝拉坐在伦格的书房里默默的出着神,之前瑞恩希安的话一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做为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她从萨拉森人那里得到了可以把祈祷者圣殿做为自己领地的权力,不过她在耶路撒冷的领地也只有这座圣殿和它前面那块并不大的广场而已。
不过伊莎贝拉并不感到十分沮丧,她和其他人一样知道这座小小圣殿在整个东方的意义,甚至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加熟悉其中的作用。
而且不论是考雷托尔还是博特纳姆,现在都已经向她宣誓效忠的,这让伊莎贝拉不禁为自己的小小成就感到一丝得意。
但是瑞恩希安的到来,却彻底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那个人的话始终在她心头萦绕,甚至已经如同一根根的利刺般扎进了她的心底。
如果说祈祷者圣殿和守卫圣殿的救赎骑士团是基督徒在耶路撒冷的标志,那么十字军的东征就的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不论是乌尔班二世那掀起东征浪潮的演讲,还是理查向他的人民强征暴敛的萨拉丁什一税,这一切都是在为了惩罚残暴的杀害基督徒的异教徒,拯救被异教徒亵渎的圣地名义下进行的。
但是,如果在圣地居然有一群人得到了允许,能够披挂着十字架的基督徒,甚至还有一支保护他们的军队,那么东征的借口就会变成苍白无力。
东征是为了拯救圣地和守护虔诚吗?
想到这个伊莎贝拉不禁有些讥讽的笑了起来,也许在以前有很多人的确如此想,也许在现在甚至以后依然会有很多人为了神圣的信仰抛头洒血,但是伊莎贝拉知道,这却丝毫不能掩饰那些血腥杀戮中对财富的追求和对权力的贪婪。
如果自己依然想成为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如果还希望保有现在得来不易的权力,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拉低声自问,她抬头看着墙壁上镶嵌着的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一时间不禁微微有些发呆。
一个个的念头在她的心底里不住闪动,但是却又一时间抓不住任何头绪,这让伊莎贝拉感到一阵懊恼。
瑞恩希安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耶路撒冷?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
伊莎贝拉双手用力攥在一起,她相信那个人肯定有着某种计划,甚至是一个阴谋,但是她却又茫然的不知所措,这让伊莎贝拉不禁感到了一丝无力。
“伦格,那个瑞恩希安在想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
习惯性的,伊莎贝拉轻声念着心底里无法忘怀的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当她再次看向对面的十字架,感受着那一阵阵始终透着阴冷的凉风时,她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唯一能不让十字军指责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宣布祈祷者为异端……”
这个念头在伊莎贝拉心中匆匆一闪,但是她立刻压下了这可怕的想法,她觉得那实在太可怕了,同时她在这时似乎看到了瑞恩希安那种带着莫名笑容的脸。
伊莎贝拉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瑞恩希安勾勒出的陷阱,虽然那个人并没有提出什么建议,但是却已经成功的在她心底里,引出了一个可能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魔鬼。
伊莎贝拉攥着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焦躁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而每次停下来看到墙上的那个十字架,都不禁感到一阵泠然。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伦格,我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这种局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伊莎贝拉嘴里低声念叨着,当她猜测到瑞恩希安来找自己的意图,她不禁感到既焦虑有害怕。
如果自己的地位,不但引来了与盖伊的冲突,甚至引起十字军的反感呢?
如果救赎骑士团的存在,变成了十字军心目中东方法兰克人与异教徒的妥协呢?
如果在耶路撒冷的祈祷者教团,成为了妨碍来自西方的贵族们掠夺财富的绊脚石呢?
一想到这些的伊莎贝拉不由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她知道自己如果成为真正的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那么她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要和自己争夺权力的盖伊,也不是与萨拉森人之间那时而妥协,时而纷争的复杂局面,更重要的,是要面对来自西方十字军的巨大压力。
多年在君士坦丁堡的生活让伊莎贝拉知道,在那些欧洲人眼里,长期定居在东方的法兰克人,和那些被他们憎恨的希腊人,甚至是萨拉森人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这就让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如果和十字军发生冲突,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伊莎贝拉在心里不住的问着自己,到了这时她已经隐约明白瑞恩希安来到耶路撒冷的意图,不过一想到如果做为法兰克人,却要面对来自十字军的威胁,她就不禁从心底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愤怒。
“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的王冠,如果可能即便是让我和魔鬼交易也没有关系。”伊莎贝拉攥紧拳头暗暗发誓,她看着墙壁上镶嵌的硕大十字架,嘴唇已经咬出血丝。
“伦格,鲍德温家族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吗?你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放弃耶路撒冷的王冠吗?如果是那样,我会让你们所有人看到一个鲍德温家族的后裔,是怎么让圣地彻底覆亡的!”
………………
一一九零年初春三月的最后一天,是西西里人近几个月来最为高兴的日子。
这个时候正是田地里的农民最为繁忙的时候,对于希冀能够在秋天得到一个好收成,同时能让土地轮作变得更加肥沃的农民们来说,这个季节的每一天都是十分宝贵的。
不过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个时候也并不悠闲。
西西里岛上靠难免港口的很多的山坡已经变得光秃秃的,采伐下来的树干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岸边成排的码头上的木板和支柱,另外一批木头则变成了被简单刨凿后就赶工建造的海船的一部分。
对于西西里人来说,这段日子几乎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地狱,到处都是说着不同语言的十字军,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不但粗鄙莽撞,甚至残暴以及。
每一天岛上都会发生斗殴,除了骑士之间那勉强还算文明的决斗,更多的是打架甚或是谋杀。
这让西西里人不由从之前对十字军的崇拜逐渐变成了反感,甚至是敌视,越来越多的人向坦克雷德诉苦,这让这位原本就对十字军颇为敌视的国王更是大为恼火。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于快要到头了,当透着温暖气息的一丝海风从南方吹来时,一个消息也在整个西西里岛上传播开来。
随着码头和战船的逐渐建成,十字军也终于确定了渡海东征的日期。
“一个月之后,我们就要在海上过日子,然后站在东方的土地上了,”理查站在船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无尽的海岸,他粗壮的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随着从他嘴里发出的一声象征着砍杀的“嗤”的一声,英国国王向旁边的人看了一样“上帝会保佑我们。”
“上帝偏爱我们,只因为我们是国王。”腓力淡淡的回答。
一一九零年三月的最后一天,按照与之前的西西里国王威廉的协议,英法两国君主向西西里国王坦克雷德正式提出了,要求西西里舰队加入十字军的要求。
按照这份协议,西西里唯一仅存的三十一条海军战船,将和刚刚建造的十字军舰队一起,在一个月后的四月底进军东方。
不过在这之前,不论是为了报复还是掠夺,理查和坦克雷德的眼睛都已经盯上了远在地中海东岸的塞浦路斯。
不过,就在那两位国王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座岛屿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那座岛上,一个和他们一样大胆,或者说是更疯狂的女人,也正隔着地中海辽阔的海面看着北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