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零年的春天,是在各种纷纷扰扰的事件中来临的。
在西方,似乎经过了将近一个世纪般的拖延和纠缠后,由法王腓力带领的法国十字军才慢吞吞的沿着地中海沿岸,向着意大利半岛的南部海港前进,不过这位国王似乎一度迷恋于威尼斯和热那亚的风光,他的行军速度显然要比从法国本土进入这片土地的时候缓慢的多,至于在顺便拜访梵蒂冈时所消耗的时间,足够让一些人怀疑,也许这条著名的法国狐狸,已经和那位刚刚登基不久的教皇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于英国国王理查,大概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君主象他那样急躁了,这位登基不久的国王正是急于建功立业,同时也是要向他那一生的敌人法王腓力展示勇敢的时候。
在终于从英国的穷乡僻壤越过海峡之后,他就急不可耐的让自己的人上路,在这位国王心目中,萨拉丁固然是他的大敌,可是那条狡猾的狐狸,也总是令他如鲠在喉的难以忍受。
理查无法容忍那个人比自己更早到达圣地,更不想看着腓力在东方获得比他多得多的荣誉。
所以这位以暴躁和狂傲著称的国王,不顾身边大臣骑士们的阻挠,带着一队忠于他的军队大胆的穿越了充满敌意的法兰西土地,在沿途的法国贵族目瞪口呆之中,英国国王几乎是单人独马的,跨越到处都是敌人的法国领地,来到了地中海的边上。
不过不论是机敏的腓力还是狂躁的理查,当面对地中海的惊涛骇浪时,他们国王身份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在不同的地方,或者说腓力要比理查似乎更加接近遥远陌生的东方,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纷纷向着西西里岛进发。
而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在西西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西西里国王之前曾经许诺过的丰厚补给,而是一片令人沮丧的废墟,和让他们不得不陷入其中的西西里纠纷。
早在年前被阿赛琳的舰队摧毁的港口,依然还裸露着残垣断壁,而让理查感到愤怒的是,由之前的西西里国王威廉曾经承诺的那些原本应该堆积如山,足够庞大的十字军使用的补给,绝大多数已经早在年前,就已经随着被毁掉的港口成为了一堆焦炭,而仅剩的那一部分,则威廉惊怒过度暴毙身亡之后,成为了另外一个西西里国王坦特雷德的囊中物,而那位国王,显然并不如威廉那么好说话。
十字军东征的补给,一下子变得没了着落。
这一切让英国人感到愤怒,理查原本东征的矛头立刻指向了那位并不好说话的国王,而与此同时,腓力的到来,则让这些西方君主们的关系,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另外,关于腓特烈的消息也的确让这些国王在意外的同时警惕起来,他们开始意识到,虽然拥有着几位君主的浩大东征是以一种压倒般的强大向着东方蔓延,但是在那片神秘的土地上,似乎有着某种让他们感到不安的东西,那并不只是来自异教徒残酷和邪恶传说,还有来自那个令他们使之能够琢磨不透,却丝毫不能忽视的庞然大物罗马帝国。
轰轰烈烈的东征似乎忽然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两位欧洲最强大的君主以需要补给和要让军队度过冬天为由,停留在了西西里。
不过他们却始终如同两条监视着猎物的郊狼般,紧盯着东方,似乎随时都在寻找一个能够让他们能够一击致命的弱点。
而在耶路撒冷,盖伊出人意料的得到了巴里安支持的消息,让那些坚持在圣地苦苦挣扎的法兰克人为之错愕。
虽然作为国王,盖伊依然拥有着合法的地位,但是在这个时候,很多法兰克人似乎颇有默契的在他和伊莎贝拉的争夺之中保持了中立。
除了双方的支持者,几乎没有任何法兰克人肯站出来宣布自己效忠其中的那位国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局面,当人们听说巴里安的举动时,很多人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不由心头浮起了巴里安是不是已经疯了想法。
不过局势的忽然变化,让之前一直沉默的法兰克人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对他们来说,是依照巴里安的召唤,向盖伊效忠,还是依然保持那种不置可否的中立,成为了很多人为之头痛的事情。
而另外,当人们认为突遭惨败的伊莎贝拉可能就此失去了和盖伊争夺王位,甚至有人难免坏心眼的猜测,也许这个美丽的寡居少妇可能就此躲到君士坦丁堡,她的情人怀里去哭诉哀怨时,伊莎贝拉却出人意料的突然出现在了耶路撒冷。
以法兰克人的名义,以鲍德温家族的后裔的名义,更是以圣墓守护者的名义,伊莎贝拉向所有在东方的法兰克人,发出了要他们尊自己为“东方的法兰克人之王”的号召。
这一切的变化,让圣地原本就变得错综复杂的关系,显得更加令人扑朔迷离,至于让人们感到连连意外的,更有着萨拉丁手下的大将阿迪勒,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一举夺取了盖伊赖以生存的安条克,这一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在荒凉的平原上看到带着疲惫不堪,士气全无的军队漫无目的的走着的西比拉时,盖伊几乎有一种要放声大哭,却又无奈苦笑的苦闷。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但是至少他知道,当他带着这样一支军队返回的黎波里时,巴里安对他的态度,显然会有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一一九零年在地中海东西两岸发生的,看上去似乎混乱,却又不禁令人难以捉摸的事情。
而就在这片海洋的东方,在波涛汹涌的博尔普鲁斯海峡的岸边,东罗马帝国也正面临着一场并不轻松,甚至显得更加混乱沉重局面。
当赫克托尔令人意外的出现在君士坦丁堡时,即便是白化病人自己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很多人的失望。
虽然这段时间有关这位监察大臣可能已经命丧科尼亚,或者是上帝才知道的某个地方的谣言,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上到处横飞,而随后科马吉尼从传来的关于这个人出现的消息又让很多人未免感到可惜,但是直到起亲眼看到白化病人出现,人们还是掩饰不住心头的那种失望。
当走在熟悉的利奥厅的走廊里时,赫克托尔从缓缓躲避开的人们眼中看到了浓重的猜忌和不安,这让白化病人似乎反而颇为享受,或者说他习惯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当走进觐见室时,赫克托尔的双眼忽然微微一眯,他冰冷眼睛在坐在一把描金长椅的一个女人身上掠过,随后他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的向着那个女人走去。
原本尽量让自己坐的还算端正的安露蓓尔立刻感觉到了四周不安的气息,当她从手里笨拙的刺绣活计上抬起头时,这位原本颇为勇敢的保加利亚公主,不由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想我吓到您了,殿下,真是抱歉。”赫克托尔声调古怪的说,他向安露蓓尔低头致意,不过那种生硬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似乎是在无声的嘲笑。
“对不起大人,我没看到您进来,不过没有想到您这么快就回到君士坦丁堡了,说起来我们还认为您会陪同皇帝陛下一起回来。”
安露蓓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些,对这位保加利亚公主来说,不论是面对之前的,或者是现在未婚夫,她都从来没感觉到过如同面对这个白化病人一样的忐忑不安。
“殿下,真是凑巧,我正要去拜访您,”赫克托尔轻声说“我给你带来了关于瑞恩希安的消息,我想您也许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安露蓓尔霎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略显激动,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微微张开嘴唇,但是就在她要开口说话时,通向利奥厅的厚重木门微微打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赫克托尔时,同样吓得发出一声低呼的侍从畏惧的向旁边让开,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正站在门口,却不知道是否该进去的安露蓓尔。
“我想皇后陛下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先见我一面,如果陛下没有特别要召见某个人的话。”
赫克托尔几乎是一边说着,一边向房门里走去。
一时间,整个觐见室里一片沉寂,站得远远的人们纷纷用一种不知道是怜悯还是讥笑的眼神,望着目瞪口呆的盯着关上的房门,愣愣出神的安露蓓尔。
当走进显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暖了许多的利奥厅时,赫克托尔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
也许是伦格选择利奥厅的那种清冷已经让他习惯,或者是他本人就喜欢这种气息,当看到假设在大厅中间样式古怪的硕大铜炉,和由几个仆人不住摇动,把一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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