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伦格的身子随着行进在路上的车身微微摇晃着,外面刚刚经过一场阴雨湿润的田地,看上去似乎显得有了些生气,不过虽然如此,那种贫瘠依然让人觉得难以看到希望。
“这里曾经是一片最富饶的地方。”
伦格低声向陪伴他坐在一边的赫克托尔说,自从回到他身边之后,赫克托尔就一直没有开口,不过伦格并不认为那是因为他为自己成为瑞恩希安的人质在自责,至少在伦格看来,这个白化病人还从来没为自己的举动自责过。
“不过现在这里好像已经完全变了,”赫克托尔终于开口,他看着外面光秃秃的田地,在等了一阵看到伦格似乎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后,他淡然的说“陛下,想不到这一次我成为了你的负担。”
伦格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赫克托尔,然后他开口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自己成为了我的负担?”
“陛下,我相信你显然是不希望这个时候见到瑞恩希安的,”赫克托尔的声调忽然变得激烈起来“不过您怎么看待他给您提出来的那个条件?”
“不要轻易推行新法中的土地条款,更不要随便触犯罗马的地主们?”伦格望着赫克托尔,当从白化病人的眼中看到他那种看似平淡,却似乎总是隐藏着什么的眼神时,伦格轻声问“好了赫克托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瑞恩希安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皇帝的询问让赫克托尔微微喘了口气,他好像一直就是在等待伦格的这个询问,在略微沉思一会后,他缓缓的开口:“陛下,我不得不说,瑞恩希安的确有着令人不可小视的势力,虽然他已经被流放出罗马,可是我相信一些罗马的贵族还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一些在君士坦丁堡手握实权的人,也和他关系不浅。”
“小心点掌旗官,你是在指责几乎所有罗马贵族,”伦格叫着赫克托尔过去的职务,太抬手微微抚摸发痛的额头,一直支撑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又开始显得疲惫起来“你认为他和那些大大小小试图对我不利的阴谋有关系吗?”
“瑞恩希安本人就是阴谋的化身。”
赫克托尔毫不脸红的话,让伦格有些想要发笑,说起来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赫克托尔可以说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评价别人的。
“我相信他有自己的阴谋,而且他也并不掩饰这个,不过我要说的是,他这次给您提出来的条件,不论是对您还是对罗马,都并没有任何坏处。”
赫克托尔的话,让伦格略微沉吟,然后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木板上,陷入了静静的沉思之中。
白化病人望着伦格的脸,他有几次要开口打破沉寂,但是最终还是沉默下去。
马车在田间的道路上缓缓前进,在马车的两侧,近卫军紧紧守卫在四周。
当队伍再次经过达乔布里时,一直似乎是在沉睡的伦格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微微探出头看着这座边界上的村镇,在过了很久之后才下令继续前进。
“赫克托尔,看来我要仔细听听我们的朋友瑞恩希安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伦格向白化病人说,然后他向着骑马跟随在马车边的丕平下令“不要停留,我们要尽快返回君士坦丁堡。”
说完,他把头靠回到车壁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真的慢慢进入了梦乡。
看着终于远去的近卫军的队伍,达乔布里人忐忑不安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罗马皇帝会突然出现,然后又立刻离开,不过这个消息已经足以让他们为之震动。
在这些人当中,那个始终在暗中盯着近卫军的罗马人立刻离开了村子,他骑着马穿过洼地,向着草原上深处奔去。
当他来到一座瑞恩希安那座颇为舒适的农庄时,他看到了自己的主人正坐在略显简陋的大厅里,慢慢品尝着手里的美酒。
“大人,贡布雷没有在达乔布里停留,他直接离开了。”
听到手下的报告,瑞恩希安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停,他眼中闪过了一丝隐约激动,不过随后就又变得平静下来。
“看来我们的这位皇帝还是很听话的,这真的很不错,”瑞恩希安站起来把酒杯双手捧着来回走动,他的嘴里不住的低声说着什么,在停下来看到手下疑惑的表情时,他顺手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只酒杯递给手下,然后他举起了手里的杯子“来,让我们为罗马皇帝干杯。”
公元一一八九年的十二月,在这个似乎比之前往年任何时候都显得异常寒冷的冬天,一部令罗马人为之瞩目的新的法典,即将在君士坦丁堡大区正式的推行起来。
在这部以查士丁尼法典为基础,同时在延续继承了众多罗马习惯法的《罗马公法》里,两个最为引人注意的部分,成为了最令罗马人为之关注的东西。
自从很多年前智者利奥颁布了“查士丁尼法典法典修要”之后,罗马人就再也没有对这部关系到帝国根本的法典进行过更多的修改。
人们相信查士丁尼法典是最为完美而又能够被罗马人接受的,而且也是在这部法典里,查士丁尼第一次正式确认了做为帝国皇帝和贵族的罗马人对土地所拥有的巨大权力。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查士丁尼成为了罗马历史上最具有权力的皇帝之一,他不但用法典的方式让自己和他的贵族们成为了最大的土地拥有者,而且还还不犹豫的在法典中写下了,关于皇帝是耶稣基督在人间的代理者,这一被众多后世罗马皇帝无数次重申的权力和地位。
同时他以法典条款的方式,无情的削弱了元老院的力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皇帝在得到了重大权力的同时,也成为了元老院最大的敌人。
以至许多年之后,元老院还在为能够重新获得自己的地位和皇帝争斗不休。
正是法典中的这些东西,让罗马人不禁对即将开始推行的罗马公法更加关注。
随着特里布斯的建立,和虽然规模依然不大,但是却已经初见端倪的没收艾萨克和那些追随他的贵族们田产的举动上,人们似乎已经隐约看到了罗马正在面临一场新的巨大变化。
这个变化和军制的变革比较起来,更加令无数人的关注,他们似乎已经感觉到隐约的触动,从农村里逐渐传出的关于赎买地所引起的动荡,开始让君士坦丁堡为之震动。
马克西米安把双手在火盆上不住的来回揉搓着,手指的冰冷让他感到一阵阵酸痛,看着不远处一个小书记官一边写着东西,一边不住的把手放在嘴前靠呼气取暖,他不禁暗暗抱怨起罗马人的房子为什么都要建得这么空旷巨大。
一个仆人抱着一堆文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那些卷轴上隐约可见的蜡封,马克西米安不由感到微微头痛。
自从新法开始在君士坦丁堡大区施行以来,无数的麻烦就开始如同浪潮般向着君士坦丁堡倾泻而来。
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令人烦恼的事情涌向罗马的这些大臣,从最初土地丈量的差异,到因为公田私田所引起的各种纠纷,其中还夹杂着越来越多,牵扯到很多贵族和大地主的令人不安的纠纷。
马克西米安甚至有时候胡思乱想的认为,也许皇帝就是因为知道可能会引起这么多的纠纷,才会以巡视的借口躲开这个君士坦丁堡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虽然这样,他和其他的罗马大臣们却不得不如站在大潮涌来的堤坝上的防守者一样,随时准备去面对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难题。
“大人,科马吉尼出现了骚乱,”一个拿着份行省陈报的官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拆开的陈报,当他把陈报递给国务秘书的时候,这个颇受马克西安器重的官员不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他看着皱起双眉的马克西米安低声问“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向皇后陛下禀报?”
“这个时候告诉皇后这样的消息?”马克西米安有些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那个官员,他看着手里的文件不住的在心中寻思,在过了好久之后,他低声问“米蒂戈罗斯大人应该会出席大牧首的主戒日弥撒吧。”
“是的大人,不过……”官员有些意外的偷偷看着马克西米安,随着特里布斯权力的确定,和关于米蒂戈罗斯的很多不利的传闻,这位元老院的首席元老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甚至就是在元老院内部,随着行省元老们的地位受到重视,米蒂戈罗斯的处境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去安排一下,我要和首席元老大人见面,”马克西米安低声吩咐,在看到那个手下还在出神时,他无奈的低声说“难道你以为这样的事情能够那么简单的结束吗,要知道现在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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