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免除在罗马帝国境内一切加诸在罗斯人和其后裔们身上的各种歧视性税赋。”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罗马北方行省当中传播开来。
在偏僻的北方行省,几座较大的城市立刻变得热闹起来,皇帝的敕令让无数的罗斯人后裔感到振奋,而罗马人却用冷漠的态度看待着这个敕令。
多少年来,罗马人与罗斯后裔之间近乎隔绝的生活让他们无法立刻接受这样一个足以令他们和对方分离开的命令,而看着那些罗斯人近乎疯狂的喜悦,罗马人从心底里有着不满,而伴随着另一个让他们为之愕然的命令,罗马人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地位担忧起来。
就在发布了承认罗斯人在罗马帝国地位敕令后的第二天,以罗马皇帝伦格的名义,一道新的法令开始在北方行省推行起来——“帝国三级募兵令”
当这个法令从安伊霍察向着各个地方传播出去的时候,罗马人先是感到疑惑,接着就随着之后出现的变故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按照这个募兵令,罗马人发现在他们服了足够多的兵役之后,他们只需要每年付出足够多的免役税就可以不再做为农兵,而只是做为普通的罗马农民,这让罗马人不由为之喜悦,同时,做为罗马的后备兵源,他们又被编入了隶属于各自村庄的兵册当中。
在法令中,以获得报酬为目的的军人职责让罗马人为之新奇,不过他们在开始却对这种总是让他们想起古代雇佣军的军队颇为不屑一顾。
罗马人是骄傲的,他们可以为了荣誉而战,可以因为服役而战,而财富则需要从战斗当中去获得,所以古代的罗马军团用不停的战斗和掠夺来满足军队对荣誉和财富的渴求,但是当他们被告知,他们要被用金钱雇佣时,骄傲的罗马人却用冷淡对待着这个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法令。
但是他们很快就开始不安起来,因为那些忽然获得了与他们一样的罗马人身份的罗斯人,因为没有多余的田地供给而纷纷走向了位于城市的募兵站。
罗斯人强壮的身体让他们认为自己天生就是足以令敌人生畏的战士,而坚韧耐劳的性格更让他们对罗马人有着难掩的轻蔑。
在他们的地位并不平等的时候,他们用愤怒和隔绝与罗马人保持着距离,而当他们终于知道自己也属于这个帝国的人民,也是罗马的一员时,他们开始渴望更多的东西。
那就是荣誉和尊重。
而在罗马,尽管已经延续千年,但是军功却始终是让人走向成功的最坚实的阶梯,而对于那些虽然获得了罗马人的地位,却绝大多数依然处于底层的罗斯人来说,通过军功而成为被人尊重的罗马人,则成为了他们现在唯一的道路。
于是,随着法令的推行,各个城市和城堡里的人越来越多,出现了两股颇为奇怪的人流。
罗马人纷纷缴纳免役税,然后兴高采烈的拿着官员发放给他们的凭证回到各自的田地里,开始了他们安逸平静的农民生活,对他们来说,除了做为一个罗马人一生中必须服的那两千天的兵役,以及必须按照新法令所担负的后备军义务之外,他们再也不需要做为农兵而被禁锢在一小块土地上。
而另一边,刚刚获得平等地位的罗斯人,则兴奋的走进城堡从当地的官员手里领取到一张被安排到当地兵营接受服役训练的条状,然后他们就快乐的离开原本也并不属于他们的田地,走进军营,去迎接对他们来说颇为陌生的生活。
就这样,新的军制终于开始在罗马的北方行省慢慢推行起来,但是随着各地官员的纷纷回报,狄奥多和他的贵族官员,甚至是渐渐的,连一些普通的罗马民众开始感到了不安。
而且这种不安甚至影响到了那些停滞在安伊霍察,因为一些细节而始终和罗马皇帝之间的协议无法达成的罗斯贵族们。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罗马人很快发现,罗马境内的罗斯人固然大批应征,而农民们却毫无反应,这让罗马贵族们开始担心,他们怕当初罗马人因为大批雇佣蛮族军队而最终令军队的权力被蛮族将领夺取而忧心忡忡。
而罗斯贵族们发现,随着那个拥有着丰厚饷银的法令传入草原,越来越多的罗斯人开始越过边境走进了罗马的领土。
但是他们这次却并不是来抢劫的,随着按照新法令所规定的以上帝的名义宣誓成为罗马帝国的臣民,那些罗斯人同样纷纷走进了新建立起来的兵营。
这让原本领地中就人口稀少的罗斯贵族们不禁大为不安,对他们来说,每流失一个强壮的罗斯人就是流失了一个有力的农奴和一个士兵,这让那些罗斯王公不禁在大为光火的同时,才忽然想起之前皇帝对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如果新的法令推行起来之后,还会有多少人可以为你们所用呢?”
而当这两股不安的担忧出现在皇帝面前时,伦格则平静的向他们做出了各自的解释。
“我的将军,你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要建立起一支纯粹由罗斯人建立起来的军队的想法,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士兵,但是他们却只是士兵,而且他们也不会成为罗马军团中的主力,甚至如果需要我会把他们完全打散安排到帝国的其他军团中,至于那些农民,他们不是依然需要服役吗?这就已经足够了,事实上我需要他们做的,就是成为能为帝国创造财富的农民,而不是一群拿着简陋武器,却又干着农活的士兵。”
皇帝的答复让狄奥多略微心安,但是他却依然难以完全放心,做为一个对罗马的历史颇为熟悉的将领,一想到当初蛮族给罗马带来的巨大伤害,他就对未来不禁刚拿到忧虑重重。
“请原谅我的陛下,也许您的法令在现在可以让我们获得一群强壮的战士,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勇敢,那么就很难能阻止他们的升迁,而这正是我担心的,我们当中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出现一个维拉雷!”
狄奥多因为焦虑而变得急躁的声调让刚刚走进房间的埃洛帕西娅不禁微微皱起双眉,她有些为自己哥哥担忧的看着伦格,当看到情人脸上的微笑时,她不由有些责怪的轻轻示意狄奥多。
听到狄奥多说出了罗马时代因为连续废立皇帝而开创了蛮族将领掌权先河的那个名字,伦格不由望着这位未来尼西亚的皇帝轻笑不已。
他不知道这位现在的行省将军如果知道自己能成为一位皇帝,是不是还会如此坦诚中肯的提醒自己,这让他不禁对人心中的贪婪为之感叹。
“我的将军,对于你的忠诚我十分感谢,”伦格绕过桌子轻拍狄奥多的肩头“不过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的,因为新的军制里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的将军们能得到荣誉,地位和财富,但是这一切却必须在忠于罗马的前提之下,否则他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伦格不再解释,他知道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同时正如狄奥多所担忧的那样,面对正在逐渐招募的军队,伦格内心里也有着另外不足为他人所知的想法。
而对于那些罗斯贵族的抱怨,他却用很简单的回答回应了他们:“我的朋友们,罗马依然有强大的军队足以对抗敌人,同时我们也知道该如何打败我的敌人。对于任何愿意效忠罗马的罗斯人,我们都会给予其罗马人的地位,而同样他们也拥有着在罗马的军队中建功立业的权力,所以我不会禁止罗斯人进入我的军队,而且会立刻把他们派遣到帝国的边境上,让他们用战斗证明对罗马的忠诚。”
这明显的带着威胁的口气让罗斯王公们在愤怒的同时也感到无奈,他们知道从皇帝的到来开始,北方行省就在尽力调集着他们的军队,而随着罗马似乎并不对他们隐瞒的在行省各地大举招募士兵的消息看,一支也许还不够强大,但是却正在迅速建立起来的罗马军团正在逐渐的成型之中。
甚至到了这时,有些心思稍微缜密的罗斯贵族已经开始怀疑,罗马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对罗斯人的法令,和颁布新的军制敕令,未尝不是在向着他们进行着无言的威胁。
罗斯贵族们开始动摇了,他们当中很多人为自己所面临的局势感到头痛。正如同伦格所说,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能拥有足以和罗马帝国对抗的实力,星罗棋布的势力只能让他们在相互倾轧中不停的消耗,而来自北方弗拉基米尔的威胁,却已经越来越令他们为之忧虑。
当埃洛帕西娅难得放下手中那些让很多人头痛的研究,很舒适躺在伦格的怀里时,她有些好奇的轻声询问着自己的情人:“告诉我,当初是什么让你相信罗斯人会回应你对他们的传召,又是什么让你相信他们会接受你的条件呢?”
听着埃洛帕西娅好奇的询问,伦格对着心爱的女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一边轻轻循着阿埃洛帕西娅的腰际轻轻抚摸,一边轻柔的说:“难道还有什么比财富更能打动那些人的吗?罗斯人就如同一群在草原上不住觅食的郊狼,但是他们却又是并不合群的郊狼,在他们的面前是依然强大的罗马,而在他们背后的北方,是正在让他们越来越不安的敌人,而这个时候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伦格的话让埃洛帕西娅不由微微沉思,随即她就有些烦恼的微微摇头,对着这位拥有着非凡聪明的少女来说,也许星空中的秘密要比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更加容易被探索,掌握。
而伦格也并不指望怀里的情人能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甚至他并不指望在这个时候能有任何明白,因为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全都放在即将到来的东征上时,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来自寒冷北方的罗斯人。
在很多人看来,罗斯人始终是无法摆脱野蛮人的影子,而且也因为他们那看似永远无法凝聚起来的力量,也让他们变得虽然凶猛残忍,却永远无法形成对别人的威胁。
但是对伦格来说,也正是现在的罗斯人还不足以成为威胁,他才选择了北方行者这偏僻的地方开始推行他新的军制。
不论是君士坦丁堡还是任何一个行省,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都让他为之头痛,他想象自己要一边和那些罗马内部的各种反对势力拉扯不断,一边去对付越来越多的敌人,而相对简单的北方则让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足以施展的巨大天地。
“让我们看着吧,我的爱人,不过我在这里的时间却并不多,”伦格怜惜的捧起埃洛帕西娅的脸,轻轻吻着她如玫瑰般令人陶醉的嘴唇“我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我要赶回君士坦丁堡去。”
“是因为皇后吗?”埃洛帕西娅有些落寞的低声问着,虽然并不嫉妒但是却有些失落的她把头微微扭开“告诉我伦格,如果我也怀孕了,你会放下一切感到我的身边吗?”
“当然,我的爱人,”伦格轻轻扳过埃洛帕西娅的头,他认真的看着她那双如夜空般充满深邃的眼睛,同时柔和的对她说“也许我不是个好情人,但是我一定会做个好父亲,不论你是否愿意拥有我们的孩子,我都会遵从你的意愿。”
“我当然愿意拥有我们的孩子,”埃洛帕西娅用一种兴奋的口气说着“想一想,还有谁能和我一起讨论那些别人都不感兴趣的东西?我想只有你了,而且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成为最聪明的,那么我就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他或是她,然后让他们一直追寻那些答案,一直到追寻到世界的尽头,只有那样我们现在所探索的一切才有意义不是吗?”
“对,只有那样才有意义,”埃洛帕西娅的话让伦格不禁为之神往,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星空,不由为自己居然拥有这样一个美丽而优秀的情人感到一阵骄傲“埃洛帕西娅,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来接你,我需要你为我在未来的学术院里担任老师,我要你把你所掌握的那些知识传授给其他人。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小密涅瓦。”
伦格的话让埃洛帕西娅为之着迷,她轻吻着伦格,同时在心底里暗暗祈祷,盼望着他能尽快回到自己的身边。
瓦莲京娜很不安,当她费尽心力在森林里找到她的父亲和哥哥时,他们给予她的,是愤怒的咒骂和回绝。
他们不相信罗马人会答应赦免他们做为强盗的罪行,而且他们对于瓦莲京娜不但成为了总督妹妹的女仆,而且还和那个似乎身份颇为尊贵的罗马贵族关系密切而愤怒不已。
这让瓦莲京娜也变得暴躁起来,她指责父亲把自己和弟弟扔在家里而出去当强盗,也指责哥哥只为了看中那点抢劫来的财务就放弃了家里原本还算不错的工匠的活计,而在她的一阵抱怨之后,两个在森林里混的并不怎么好的男人不由开始对女儿提出的建议心动了。
尽管对于皇帝发布的敕令究竟是什么意思并不很清楚,但是在瓦莲京娜一再的苦求之下,两个男人还是决定接受她的建议,不过当他们随着瓦莲京娜小心翼翼的从森林里出来之后,这一家子又不禁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当知道了皇帝要进行在推行军制之后要在行省里进行巡视之后,瓦莲京娜早早的起来,在阿历克斯要出门的必经之路上焦急的等待着。
自从成为了埃洛帕西娅的女仆之后,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变得多了起来。在罗斯女孩笨拙却充满热情的温柔中,阿历克斯的确感受到了另一种令他新鲜的情趣,但是随着皇帝在北方行省巡视期限越来越近,阿历克斯开始为自己以后如何头痛起来。
瓦莲京娜是绝对不能随着他一起回到君士坦丁堡的,一想起酒铺老板的女儿,年轻的近卫军统帅就总是不由自主的头上出汗,对于阿索尼娅热情里面包裹着的那些锋利的尖刺,阿历克斯有着旁人所无法明白的感受。
这就足够让他头痛不已了,甚至有时候他在心中暗暗抱怨,为什么皇帝要让瓦莲京娜成为他情人的女仆,不过这个时候,他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事情,随着皇帝离开北方行省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历克斯也变得越来越繁忙。
所以当瓦莲京娜挡住他时,阿历克斯甚至变得有些恼怒。
但是很快他的恼怒就变成了兴奋,当他听说瓦莲京娜的家人已经从森林里出来时,他觉得自己忽然开始明白了皇帝瓦莲京娜的意图。
在暗暗感叹自己居然成为了用来施以“美色”的诱饵之后,阿历克斯立刻赶到了瓦莲京娜的家。
还是那个低矮而且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破破烂烂的木头房子,还是那个一脸惊慌的小男孩,还有就是已经从一辆凶恶而变得恭顺不少的那对雄壮得如同两头野熊般的父子。
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阿历克斯不由显得略微得意,他当然不会忘记如果不是瓦莲京娜,自己可能已经丧命在这对父子和他们的那些伙伴手里,这让这位骄傲的年轻骑士始终为之愤怒,不过看着他们现在那种谨慎小心的样子,再看着他们那令他不禁有些羡慕的魁梧身材,阿历克斯终于在瓦莲京娜的苦苦哀求之后,答应向皇帝请求赦免他们的罪行。
当近卫军统帅用有些犹豫不决,还夹杂着些忐忑不安把这一切向皇帝禀报之后,伦格略一寻思就做出了一个让阿历克斯颇为意外的决定。
“那么就让我看看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子,或者说让我看看是什么人值得你为他们向我请求赦免的权力。”
伦格的决定实在让阿历克斯意外,不过他还是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了等待的那一家人,随后在女儿惊讶意外的叫喊和那对父子不知所措的犹豫中,他们一家人被带进了安伊霍察的内城。
召见是在一间颇为简单的房间里进行的,当那对父子走进房间时,他们看到的是身穿普通的厚实衬衣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块磨石小心的磨着手里的长剑,一声声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响亮。
“这么说你们就是瓦莲京娜的家人?”伦格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锋利的剑刃,当他看到他们的眼睛在他手里的剑上不住瞥动时,他随手把手里的长剑扔给了对面年轻的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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