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认为现在的君士坦丁堡会是个什么样子?”站在船舷边的赫克托尔声调低沉的问着。
虽然在海上,这位救赎骑士团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并不比某位罗马海军统帅好到哪里去,但是因为他那天生苍白的脸色,所以旁人也轻易无法发现这时的赫克托尔,其实已经因为昏船在下面底舱自己的那块小角落吐得一塌糊涂了。
“我相信那应该是一个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伦格轻轻叹息一声“要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所面临的将是以前任何时候都没有遇到过的局面,而且我相信这种局面绝对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但是,您难道不是已经决定要面临这一切了吗?”白化病人低声问着“或者您不应该这样让自己受罪,如果随意放纵自己,也许会变得简单很多。”
“你是在暗示么?”伦格回头看着赫克托尔,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随便说出这种话,这让他隐约能猜测到自己这位以善于阴谋诡计著称的手下,话里那强烈的暗示。
“大人,如果您需要一定王冠甚至是皇冠,也许一切反而会变得更加简单,”赫克托尔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只有激动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微微的红潮“我可以想象您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样子,这难道不是更能让您和我们所有人接受的吗?”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伦格微微皱起双眉,他知道该是和自己这个亲信进行一次长谈的时候了“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瑞恩希安的承诺,我向他承诺了一顶罗马皇帝的皇冠,而这个也是我这次冒险返回君士坦丁堡的目的。”
“难道您就不为自己寻找些什么吗?!”赫克托尔似乎忽然激动起来,他尽量压低声音,可是却依然无法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难道您真的是一位圣子,一位对世俗的一切都不在眷恋的圣人,可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赫克托尔激动的样子落在伦格眼中,让他不由暗暗一阵感叹。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至高的权力,伦格可以感觉到自己身边那些人的变化。经过了在耶路撒冷的血战,经过了在奇利里亚和曼齐克特的征伐,这些当初跟随自己的人随着自己进入了如天堂般繁华的君士坦丁堡。
这让他们看到了他们从没见到过的盛况,也让他们亲眼看到了做为罗马皇帝和那些贵族的尊严和奢华。
这一切都是无法回避的诱惑,这诱惑让当初追随他的人觉得为之付出的的确是值得的,而且随着在色雷斯的经历,这些人更是为刚刚尝到的权力果实的甜美感到陶醉不已。
任何人,不论是多么令人尊崇的人,如果要在这个时候从这些人的嘴边夺取这些果实,都将是无比危险的,甚至就是自己,如果这么做也可能会遭遇到无法想象的可悲下场。
这就是权力的威力,和权力的诱惑。
就如同令人上瘾的毒品,一旦尝试到了它的甜美,就几乎再也没有人肯放弃它们。
“赫克托尔,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伦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需要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知道赫克托尔能够如此支持自己这次危险的航行,甚至还坚持和自己一起冒险,这里面所拥有的含义,所以他更需要有人能够理解和支持自己,而且他相信如果这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白化病人“可是我想你也应该比任何人清楚,我要得到的绝对不只是一顶罗马皇冠。”
“但是大人,您必须要让您的追随者们知道他们能得到什么。”赫克托尔回头看着船上忙碌的人们,尽管海面上起伏跌宕,但是那些人依然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干劲。
“看看他们大人,他们相信您能让他们拥有比现在更多的更好的东西,而且我想您已经意识到,色雷斯人肯支持您,是因为您赋予了他们一个以前所没有的希望,那么现在您要做的,就是给所有人的一个保证,保证他们能得到他们希望得到的,您知道那些色雷斯人需要这样的保证,而且所有人也都需要。”赫克托尔沉沉的向伦格说着,他的眼中闪动着近似逼迫的光芒,同时因为紧张而浮现在脸上的昏红,看起来就如同一团火焰般那么明显“请您告诉我,大人!”
“是的,我应该告诉你……”
在赫克托尔的盯视下,伦格微微点头,他知道这样的疑问迟早会到来,当终于要面对分配那香甜的权力果实时,一切之前的追求信仰都会在一瞬间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不论当初凝聚起这种信仰的时候,曾经拥有多么伟大的信念和意志,但是最终这一切却都还是要由贪婪取代。
“赫克托尔,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你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这些并不是谁的赐予,而是你们为自己争取来的,这是你们每个人的权利。”伦格慢悠悠的回答,随即他转身,用双肘支着船帮看着宽阔的海面。
“那么,大人您呢,您给自己留下了什么?”赫克托尔依然沉声问着“您应该知道,如果您没有一个足以让我们所有人感到安全而且足以为之效忠的地位,那么不论是对您自己还是对整个教团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我们不止要拥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更希望您能成为让我们依靠的支柱,我们必须要知道您将自己置于什么地位,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感到安全。”
听到赫克托尔的话,伦格凝视海面的脸上不由现出了一丝自嘲般的笑容,他回头看着殷切的注视着自己的白化病人,轻声问着:“告诉我,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你自己要问我的吗,还是你们所有人的想法。”
赫克托尔默默的看着伦格,虽然他并没有回答,但是他脸上的那种表情,却已经完全明白无误的说明了一切。
“告诉我,都有谁?”伦格低声问着。
“大人,事实上在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前,法兰西斯大人已经和我说过这些,”赫克托尔终于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不过当他看到伦格眼中开始变得低沉的神色时,他还是在微微一滞之后才继续说“请原谅大人,不过必须这样。不论是教团,骑士团还是您的领地和附庸,都需要您必须拥有一个足以堪称能与您的身份相当的地位,甚至,”说到这里,赫克托尔略显犹豫“甚至就在离开考雷托尔之前,马克西米安已经提出过这个,而且他在我们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前已经给法兰西斯写过一份密信。”
“那么你们希望我拥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呢?”伦格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大人,我们希望您能保证您现在赋予我们的一切都是合法的,是完全可以被延续和被视为被上帝允许的,而这一切首先需要您自己拥有能赋予我们这一切的权力和地位。”
说到这里,赫克托尔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尽管因为船身的不住摇晃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但是他最终还是站稳了脚跟,然后慢慢跪下。
“为了教团,为了骑士团,为了所有追随虔诚的祈祷者信念和理想的人,更为了您自己,请接受我们对您的请求,我的陛下。”
随着赫克托尔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出现在甲板上的人们慢慢围拢了过来。
伴着赫克托尔的动作,这些甘愿跟随伦格穿越被罗马舰队封锁的博尔普鲁斯海峡的人们,缓缓跪在甲板上。
他们默默的看着这个拥有着圣子之称的年轻人,同时那种殷切期盼的眼神里流淌着一阵阵炙热得足以疯狂的激情。
伦格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时间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这里不是在跌宕起伏的地中海上,如果这里是那个遥远国度的一座军营中,如果眼前这些人是一群前世所熟悉的东方面孔,如果发生的这一切再提前一百多年……
伦格有那么一阵觉得这一切简直令人感到好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相隔万里,历史却发生了如此相似的奇迹。
但是看着这些人,他却知道眼前的一切,事实上却完全是由自己所造成的。
“起来吧,我的朋友们,”伦格抬起手向着眼前的人微微做了个手势“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不会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
伦格的话让所有人不禁发出一阵低呼,而就在伦格接下来继续向他们大声宣布出自己的决定后,站在桅杆上的瞭望哨忽然向下发出了大声的报告呐喊:“大人,看!”
………………
卫兵的呼喊让米利厄诺斯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玩具,而显得兴高采烈的孩子似的笑容。
他向着朱洛微微一扬下巴,随即嘴里发出了“呵呵”的含糊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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