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暴躁的吠声从枯黄的草地上响起,随着犬吠,几只体型健壮的凶猛大狗吼叫着从草丛里狂奔出来,它们的脖子上都带着很粗的犬套,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牵着它们,所以这些体型硕大,长相凶狠的猎犬一边流着口水吠叫着,一边发疯的迈开四肢向远处草丛里的猎物狂奔扑去!
一个神态冷漠的中年男人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身边不住吆喝呐喊的随从们。
图戈里是这片戈壁上的一个“小谢宰”,在这片由他管辖的和安条克人的边界上,图戈里就是这面土地的主人。
尽管和法兰克人总是大大小小的有着各种矛盾,而且任何一个稍微聪明的克尼亚人都知道可能随时会和法兰克人打上一仗,但是做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图戈里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和草原另一边的那些法兰克人交战。
除了时不时的带着随从和猎犬出来打猎,图戈里从来不去碰触刀剑,而且每当其他的小谢宰叫喊着邀请他一起出兵去掠夺法兰克人的村庄时,他都会以各种借口拒绝。
他这种得过且过的态度,每每受到旁人的讥笑蔑视。但是图戈里并不为此生气,只是每当回头看到身后头顶上飘扬的旗帜时,他才会感到说不出的惭愧和无奈。
就在不久前,附近的一支小部族骑兵在试图掠夺一支法兰克人的队伍时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从哪些逃回来的人嘴里,克尼亚人知道了那个冒犯了他们的人,似乎就是那个在耶路撒冷与萨拉丁对峙的法兰克人的圣子!
这个消息立刻在边界上疯狂的传了开来,很多克尼亚人不顾自己的领地和要守护边界的重任,向着那人躲避的安条克堡垒聚集起来。
在这一刻,被能够俘虏或是杀死敌人圣子的诱惑完全吸引的克尼亚部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当中很多人根本不顾自身的职责,而且在这时他们也并不相信这样做有什么危险,毕竟安条克人在这时对付强大的萨拉丁已经十分吃力。
对于那些狂热的要活捉那个异教徒的同伴们的召唤,图戈里并没有做出反应,他依然驱赶着自己的猎犬到边界上去打猎,对于那个异教徒的圣子,他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对什么东西他都提不起精神,除非是在每次的纵马驰骋和杀戮猎物时,他才能从当中重新感觉到很久前祖先的威风和传奇。
远处猎犬发出的一阵忽然有些变了腔调的叫声引起了图戈里的注意,他催促着战马向前奔去,当他带着狩猎队伍穿过草丛,看到那几条有些呆愣的望着对面浑浊界河河岸树林的猎犬之后,他没好气的举起手里的马鞭。
可是他的鞭子还没有落下去,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动隐约传来的战马特有的味道,图戈里愕然的看到一队骑兵如从天而降般突然从对面河岸的树林里冲了出来!
战马的嘶鸣和马背上的骑兵手中晃动的雪亮武器的反光,立刻引起狩猎队伍一片大乱!
原本还跟随着谢宰大人的卫兵手忙脚乱的从马鞍边抽出武器,叫喊着从图戈里身边冲过去,但是看着从树林里不住冲出的法兰克人,他们的眼中露出了恐惧。
而随着那股突然出现的敌人发狂的冲过并不湍急的河流,一瞬间图戈里的卫兵就被狂泻而来的法兰克铁骑彻底淹没。
图戈里在几个亲信的保护下疯狂的在草原上狂奔着,他的耳边不住传来身后敌人发出的可怕叫喊,为了尽快逃跑,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已经扔掉,在寒冷的冬日里,上身赤裸的图戈里只有手里紧紧抓着那面他无法放弃的旗帜在不住的狂奔。
可是恰恰是这面旗帜出卖了他,旗帜上绣着的随风狂舞的金蛇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标记般出卖了他,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带着这面旗帜逃跑是多么愚蠢时,从四周冲上来的法兰克人已经把他团团包围,再也没有逃生的去路。
一个身上披着一件半挂斗篷,还显得很新的链甲在太阳下闪着亮光的法兰克骑士不耐烦的看着那些紧紧盯着这个萨拉森俘虏的士兵。
这个刚刚从欧洲来到东方的骑士,并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会对这么个看起来并不很突出的萨拉森人如此重视,从这些士兵小心翼翼的态度上看,似乎他们俘虏的就是一个国王。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骑士队长询问着身边的人。
“大人,这个人可能是个萨拉森人的大贵族,至少是个酋长的儿子,甚至可能是苏丹的亲戚。”一个士兵兴奋的喊着,当他看到骑士疑惑的眼神,士兵立刻解释着“即使是普通的萨拉森贵族也是没有旗标的,这个人有自己的旗标,所以他的身份肯定很重要。”
“那就问问他是谁,也许这个异教徒还值些钱呢。”骑士的眼中露出了贪婪。
懂得阿拉伯语的士兵立刻大声质问着,当听到那个萨拉森人似乎用听不懂的语言报出自己的姓名是,骑士从士兵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掩的意外和兴奋。
“我的上帝,大人这个人居然是那个阿尔斯兰王的后人。”士兵兴奋的高喊着,他那因为激动变得走调的声音显得颤抖。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骑士,看着图戈里的眼神早已经升起一片金星,在他的眼里,图戈里已经变成了一大笔可以走动的赎金。
克尼亚苏丹国的阿尔斯兰王曾经战胜过罗马的曼努埃尔一世,这个即使在欧洲也早有耳闻的故事曾经是无数骑士津津乐道的大事。
而眼前这个人居然是那个阿尔斯兰的后人,虽然克尼亚苏丹王室早已经不是当初阿尔斯兰的后裔,但是一想到这个人背后可能聚集的巨大财富,法兰克骑士立刻就觉得自己真是的得到了上帝的恩赐。
“让他给他的族人写信,或者派个还活着的萨拉森人回去送信,让他们准备一大笔赎金。”骑士一边兴奋的吩咐手下,一边催动战马向前奔去。
这时他带领的队伍已经完全踏上了做为克尼亚苏丹国领地的戈壁滩,而让图戈里感到意外的是,这支袭击他的法兰克人队伍显然不过是一支军队的先锋,随着一队队呼啸的骑兵和随后趟着冰冷的溪水越过界河的步兵,图戈里看到一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法兰克人军队正沿着界河畔逐渐出现。
当看到一面绣着匹白色翘蹄战马的旗帜时,图戈里终于确定,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边界袭击,这是安条克公国正式向克尼亚苏丹国发动的战争!
就在这一天,公元一一八八年二月的第一天,安条克公国的公爵波希蒙德三世以接受了埃德萨伯爵和安盖特子爵贡布雷求援的名义,发动了对克尼亚苏丹国的属地奇利里亚的战争。
不过既出乎伦格的使者丕平的意料,也出乎正在一路狂奔的冲向凯撒利尔的阿赛琳意料的是,波希蒙德派出的援军,并没有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一路直奔凯撒利尔,而是从远离凯撒利尔,做为安条克和奇利里亚自然边界的一条小河的上游突然越过边界,进入了奇利里亚的领地!
而波希蒙德做出的这个决定也的确是完全成功的。
因为被凯撒利尔而吸引的克尼亚人早已经忽略了他们的职责。多年来因为已经变得积弱而始终无力发起收复失地的安条克,在克尼亚人眼里不过是一条苟且残喘随时可以蹂躏的猎物,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安条克人敢于越过边界,更不相信他们敢于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在做为界河的边界上,几乎没有一支像样的克尼亚人军队,而他们这种对安条克人的蔑视也让他们立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没有多少人知道波希蒙德三世在做为克尼亚人的俘虏时,为了换取自由签署下割让奇利里亚领地时的心情,更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对克尼亚人的报复心到了何种地步。
甚至是造成这种可怕仇恨的克尼亚苏丹,也并不认为波希蒙德会真的寻找自己复仇。
但是到了一一八八年二月一日这天,所有曾经轻视波希蒙德三世的人,终于了解了这位公爵的仇恨心究竟有多么巨大,那是始终压抑在他那肥胖躯体深处的可怕魔鬼,那仇恨甚至让他不惜与基督世界的敌人合作!
在拔丝玛公主刚刚到来的时候,波希蒙德感到犹豫动摇不定,虽然对奇利里亚的渴望让他对萨拉丁的提议几乎就要发出欢呼般的赞同,但是一想到和这个基督公敌缔结条约的危险,波希蒙德还是不禁举棋不定,难以决断。
但是,就好像是上帝最终听到了波希蒙德的祈求,就在时刻,一个叫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上帝的宠儿,圣枪守护者,圣地的保护人和基督的血亲,这些高贵甚至已经是神圣的名声让这个人在整个基督世界都声名大振。
而这个人现在却在向他发出求援,这让始终犹豫不决的波希蒙德似乎在黑暗的路口看到了一盏指路明灯!
以救援基督徒兄弟的名义,以拯救英雄的名义,以一切能使用的名义!波希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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