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丝玛公主站在穿中央一个微微凸出于甲板的高台上,隔着不时在两船之间溅起细碎浪花的海面看着对面对峙的那两拨人。
虽然隔得很远,而且那层厚厚的面纱也阻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微微倚靠在身后一根立柱上流露出的那种慵懒的样子,却能让人感觉出一种颇为明显的怠慢了轻视。
这让伊莎贝拉感到如同受到了无情的奚落般感到难堪,可是看看对面战船上的可怕弩车,再看看自己这边严阵以待的双方和早已经因为混战而一塌糊涂的甲板,她只能在暗暗凝气沉寂中让自己平静下来。
同样并不好受的阿赛琳狠狠回头瞪着那些让她陷入如此尴尬局面的同伙们,不过当她想到如果不是这些人在哥陶的带领下抢劫自己和伦格乘坐的那条使者船,那么自己还没有机会重新夺回‘厄隆冈’的时候,她的愤怒也只能化成一阵无奈的低吟暗中发泄一番。
忽然,甲板上的双方看到一直注意这边的拔丝玛公主似乎低头说了句什么,立时对面船上引起一阵骚动。
随着一条船头上翘的小艇放了下来,一个肥胖的太监沿着放下的绳梯笨拙的下到了小艇里。
看着那条小艇靠了过来,当太监肥胖的头颅露在船帮上的时候,人们似乎听到了一声打雷般的喘息声。
“尊敬的,尊敬的陛下,”好容易攀过船帮的太监在站稳之后费力的点头致意着,他先是对伊莎贝拉深施一礼,接着又调转肥大的屁股向阿赛琳鞠躬“还有尊敬的殿下,我以拔丝玛公主的名义邀请你们到殿下的船上去,她希望能以主人的身份为你们之间的事做出公正的裁判。”
“公主似乎忘记了我是耶路撒冷的女王,”伊莎贝拉霎时恢复了女王的尊严,她的眼睛几乎不看那个太监,更不看对面的阿赛琳“我是不可能和一个海盗说话的,更毋庸说和她谈判,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的外祖父是卜拉普坦部落的撒弥逊酋长,我是‘厄隆冈’的女王!”阿赛琳傲慢的向前迈出一步,她慢慢把手伸到挂着双剑的腰带上,在伊莎贝拉和她手下骑士们紧张的盯视下,她轻轻一拉解下了丝质的腰带,随着轻盈的丝袍被海风紧绷在身上,显出傲人的曲线,甚至显出胸前那令人瞩目的隆起,阿赛琳已经把双剑递给了身后的手下“我愿意接受公主的建议。”
说着,她忽然双手微微一按船帮,在人们的惊呼中,她的身子如曲起的一道奇妙的彩虹,两条修长的双腿在猛然一翻中已经跃出船身,直向小艇落去。
看着这个让自己感到难堪的女人,伊莎贝拉忽然升起一种抓起把硬弩从背后把她射个对穿的冲动,可是稍一犹豫后,她终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
“我只接受公主的建议,”在刻意做出蔑视的声明后,伊莎贝拉小心的在近卫女骑士的伺候下小心的沿着绳梯爬下了小艇。
“我们都知道现在应该是休战的时候,所以我希望你们双方都能尊重对方,也能尊重自己的荣誉。”言辞犀利的太监在向依然虎视眈眈的双方说着这么一句话之后笨拙的跟着消失在船帮外。
人们提心吊胆的看着那两个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女人,没有人怀疑她们会在船到中途的时候忽然动手,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隔着由那太监形成的肉墙怒目相视的两个女人却出人意料相安无事的登上了拔丝玛公主的战船。
看着这两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拔丝玛公主露在面纱外的双眼不由微微眯了起来,她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早有耳闻的那位耶路撒冷女王,在恭敬的行礼之后,她的眼神落在了阿赛琳身上。
“我希望我应该先向你表达上次的谢意,”公主拢着袖子微微鞠躬“愿安拉保佑你。”
“我更愿意接受用金币表示的谢意,”阿赛琳脸上带着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严肃淡然回答着,接着她低头向拔丝玛公主恭敬的说:“殿下,我希望能为我的船在不久前给苏丹造成的损失表示歉意,虽然那并不是我的命令,但是做为‘厄隆冈’的主人,我愿意予以补偿。”
“我想那些完全可以被视为是你曾经保护过我的报酬。”拔丝玛公主不以为意的微笑点头,然后向一直沉默的伊莎贝拉伸手微微示意“陛下,我对您是久仰大名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这一定是安拉的安排。”
“的确是قدر。”听着对方娴熟的法语,伊莎贝拉用更加字正腔圆的阿拉伯语回答着,同时她仔细看着这位只露出一双有神大眼的公主,对这位萨拉丁最宠爱的妹妹,她已经听很多人提到过,而真正让她好奇的,是从君士坦丁堡那些贵族中听到的,关于这位公主居然胆大妄为的到敢于编撰《可兰经》注释书的壮举。
“不过我想还有更神奇的,有一位您和我共同的朋友正在期待您的到来,陛下。”拔丝玛公主微微向通向半露在外面的船舱隆起的木门示意着。
当看到随着木门敞开出现在门里的衣着独特,透着令人难忘的娴静神态的丁璇时,伊莎贝拉不由嘴里吐出一声轻微的“啊”声。
“真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了陛下。”丁璇身边那个腊色头发的侍女替主人向有些发呆的伊莎贝拉恭敬的询问着,看到女王还有些不知就里的样子,娴静的东方少女不由微微一笑,在伸手揽住女王手臂的同时,一边好奇的看着远处的阿赛琳,一边微笑着通过自己的侍女轻声解释着:“我是随着拔丝玛殿下来的,她邀请我和她一起进行一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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