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水,李信就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在伸手拿食物的时候,张准等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李信的手臂上,有明显的鞭痕,还有烙铁留下的痕迹。其实,他身上的伤痕,还有很多很多,刚才在水牢里,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他一个书生,被折磨到这样的地步,还没有断气,也算是小小的奇迹了。
等李信吃饱喝足,张准才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李信沉重的叹息一声,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默默的抚mo着手臂上的伤痕。因为他手臂上的伤痕,是被烙铁弄出来的,几乎深入到了骨头里面”这辈子,想要清除,都是不可能的了。换言之,这些烙印,将会伴随他的一生。其实,他应该感觉到庆幸,烙铁是落在他的手臂上”而不是落在他的脸上。
这时候,旁边有个囚犯,帮忙解释了李信的遭遇。原来,李信因为带着张准的匕首,在入城的时候,被官府发现了。结果,官府就将李信抓起来了”罪名就是沟通流贼。至于证据,则是张准送给李信的。首,上面有虎贲军的标记。其实,这些都是借口。李信自己很清楚,这完全是官府的打击报复”是想找借口消灭它。
认真说起来,官府和李信家里,一直都有点不太对付。因为李信平时行侠仗义,遇到灾荒的时候,还积极的开仓放粮,导致他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一般的百姓”要是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去找李信解决,而李信也经常出头”帮助他们讨还公道。久而久之,杞县乃至是开封府的官员,都对这个李信惦记上了。
开封府的知府是哪个,张准不太认识,可是河南巡抚余应桂,却是张准的老熟人了。他原来是济南府的知府,在虎贲军进入济南府以后,他仓皇逃走,不知道怎么运作的,最后竟然成为了河南巡抚。可想而知,有余应桂这样的人担任巡抚,下面的官员,会有什么样的口碑了。李信落在他们的手里,能够侥幸的保存xing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出去再说吧!”
张准挥挥手,沉声说道。
李信的家,其实就在衙门不远。然而,当张准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狼籍了。原本还算齐整的院落,已经被大火焚烧过,几乎是dàng然无存了。地上到处都是杂物,隐约间,还能闻到一阵阵的血腥味。李信顿时发疯似的,挣脱虎贲军的搀扶,冲入了自己的家里。神sè慌张的四处搜寻。
“爹!”
“娘!”
李信忽然间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张准等人急忙顺着声音寻找过去,赫然发现,李信的父母,此时此刻正悬挂在横粱上。他们自尽的屋子,乃是李家没有被大火烧掉的最后一间房屋。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十几天时间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把人放下来!”
张准冷静的皱眉说道。
遇到这样的情况,李信肯定是方寸大乱,没有自己的主张了。在这个时候,还能稳定的,恐怕只有自己了。他下令将李信父母的尸体放下来,又悄悄的让人上去检查他们的死因。到底是自杀,还是被杀,这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大人,他们是被打死以后再吊上去的。”
独孤猎仔细的检查过两具尸体以后,低声的说道。
结果,他的话让李信听到了,顿时更加的抓狂。他发疯似的,就要冲出去,找人报仇雪恨。好不容易,众人才将李信强行控制下来。以李信的身手,冲到外面去,简直和找死差不多。精神已经快要崩溃的李信,被虎贲军强行按住,顿时就更加的麻木了。
张准快刀斩乱麻,找了一个地方,将李信的父母下葬。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李信消沉下去,他必须让李信有一点事情做。只有不断的做事,让自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才能逐渐的忘记自己的悲痛。好多战争年代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李信,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简单的葬礼以后,张准站在李信的面前,深沉的说道。
李信神sè有些惨然,又有些决然,神情有点麻木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吧!”
张准疑huo的说道:“你说什么?”
李信语调有点生涩的说道:“我李信已经家破人亡,以后就跟着都督大人做事了。”
对于李信的加盟,张准自然是欢迎的。有这样一笔仇恨在,张准根本不需要担心李信会和朝廷有什么纠葛。以李信的才华,还有领悟能力,张准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将他培养成出sè的将领。虎贲军现在已经有一个卢象升,再来一个李信,当真是如虎添翼啊!
他努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欢喜情绪”故意神sè森然的说道:“李信,你不要冲动。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反贼。你跟着我做事,你就是反贼了。你是举人的身份,跟着反贼做事,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李信看看自己的四周”有点无奈的说道:“世道如此黑暗,我还要这个举人的身份做什梨我就算不是反贼,也被抄家灭族了。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还不如做饭贼。”
张准点点头,下意识的说道:“也是。”
李信努力的抖擞精神,向张准说道:“都督大人,你给我改一个名字吧。”
张准迟疑片刻”有点不由控制的说道:“李岩?”
李信沉思片刻,肯定的说道:“好!我以后就改名叫李岩了!”
张准有些懊恼的momo自己的后脑勺,自己怎么还是让他叫李岩呢?唉,真是的,叫做李林、李楠什么的不好吗?难道说”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历史的发展所左右了?
李信,嗯,从现在开始,应该叫做李岩了,看了四周一眼”谨慎的说道:“都督大人,我们要去哪里?”
张准沉声说道:“去洛阳。”
李岩有点疑huo的说道:“洛阳?”
张准点点头,娓娓的说道:“我要去袭击洛阳”抢掠福王的资财,你会跟我去吗?”
李岩明显的有些犹豫”一时间没有说话。
张准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愿意去,自行离开吧!我相信你不会向朝廷告密的!我相信你!”
李岩微微苦笑一下,缓缓的说道:“都督大人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去洛阳,而是在想,福王这样的人物,早就应该有人教训他了,只可惜,一直等到今天。当日李琏上书,我是赞成的,天下的田地,都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上,焉能不乱?你看看福王,一个人就圈占了河南大部分的田地,河南百姓,都不知道多么的恨他。”
张准慨然说道:“既然如此,走吧!”
李岩朝父母的坟墓再次三跪九叩,然后毅然翻身上马,跟着张准离开了杞县。
一行人迅速的回到陈留,虎贲军骑兵大部队随即开拔。
在行军的时候,李岩向张准说道:“大人,开封府内,只有八千守军,其中有战斗力者,不足三千人,你需要拿下开封府吗?”
张准摇摇头,沉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洛阳,是福王。”
李岩就不再言语。
大部队立刻出发,日夜兼程,向洛阳ting喜果然走出其不意,一路上,虎贲军骑兵基本上没有遇到朝廷的主力军队。遇到零星的地方武装,自然是迅速的就打发了。沿途即使有朝廷军队发现虎贲军骑兵的行动,也不知道虎贲军骑兵到底要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想到,虎贲军骑兵,居然是冲着洛阳去的。
十月初七深夜,虎贲军骑兵夜宿荥阳。
荥阳这个地方,有点特别。当初起义军在这里聚会,商定了分兵定所向的计谋。李过等人到达这里的时候,神情特别的感慨。当年,他们在这里,可谓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只可惜,两年的时间过去,局势又变得如此的险恶了。要是张准不肯前来攻打洛阳,只怕陕西的起义军,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晚饭以后,张准来到李岩的面前,关切的问道:“如此长途奔袭,你能习惯吗?”
李岩站起来,恭敬的说道:“有劳大人牵挂,我会努力适应的。”
张准点点头,在李岩的身边坐下来,昂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有些感慨的说道:“李岩,你以前想过,自己也会当反贼吗?”
李岩摇摇头,真情流lu的说道:“没想过。”
张准侧头看着李岩,缓缓的说道:“那么,你后悔吗?”
李岩摇摇头,心情矛盾的说道:“我不知道。”
张准站起来,拍拍李岩的肩头,委婉的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走进了洛阳,你就要上朝廷的黑名单了。你是举人,金榜题名,那是好事。要是上了朝廷的黑榜,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李岩轻轻的说道:“朝廷,不提也罢。”
张准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
李岩的决心已定,他没有继续试探的必要了。对于李岩,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培养他,磨练他,让他尽快的上手,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
十月初八,张准率领虎贲军骑兵,悄然到达洛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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