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车双门打开,许愿寸步不离跟着一起下车。
夜色苍茫混着医院通明的灯火,许愿抬头,汗水和泪水浸湿的眼眸里,打开的玻璃门里出来一道颀长白大褂身影。
纪遇南带着医生疾步走来,拧着眉目扫了许愿一眼,男人干净的大手裹在医用手套里,检查顾霆被插管的脖颈情况,问身侧的救护人员:“情况怎么样?”
许愿低声叫他纪医生,他也没听见。
她很意外,他会赶到医院,亲自接收顾霆。
当时上救护车,手忙脚乱,手机在地上拿没拿,她都没注意。
气管插管后,她虽然哀求他不要挂断,但并没有和他说话。
手术室里,顾霆被抬上手术床。
纪遇南扭头:“慢慢松开左手,我的手摁住病人胸腔后,你再松开右手。”
许愿重重点头。
手从顾霆胸口离开,他又说:“你出去。”
许愿低头望自己,脏兮兮的,手术服无菌服都没穿,只得转身。
又突然攥住男人清冷的手臂。
纪遇南侧目。
手术室无影灯下,男人的眼神清冷似墨,沉静如潭。
许愿轻颤开口:“纪医生,拜托你,他不能死。”
男人移转视线扫了眼手术台上被护士清理出来的病人的脸,清秀白皙,五官看着很年轻,是个男人。
之前在车上接电话,他并未猜想,她的这个重要朋友,让她方寸大乱一度哭泣的朋友,是个年轻男人。
纪遇南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男人眸底,深邃隐秘处,生了丝丝寒意和寡淡。
许愿见他迟迟不理,又要说话,那边医生过来:“你马上出去。”
许愿只好松手,低头转身,走出手术室。
门关上,她听得那人清冷淡漠的嗓音:“准备好了?开始,注射麻醉。”
……**……
等到次日凌晨四点。
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许愿双手端着热咖啡起身。
男人一身灰蓝色手术服,身形修长挺拔,边走边微微垂颈,摘掉口罩,头上的手术帽还在。
许愿上前,递上咖啡:“纪医生。”
手术帽盖住他的额头,帽檐却露出几缕很轻软干净的短发,乌黑地垂在深邃鬓角
,衬得这人一双眼眸里温度极低。
许愿知道他肯定累,将近五个小时的手术。
男人一旦累了,心情就不好,也不愿说话。
他径直经过她,没有理睬。
许愿转身跟在他身侧,平底雪地靴,她矮了大半个头,在他肩胛骨位置。
“纪医生,辛苦你了,喝点咖啡提提神。另外我朋友他……”
男人忽然停步,长腿的手术服裤脚跟着凌厉一摆,灯光下那张清然隽雅的脸此刻看着面无表情,出声也极淡:“你朋友?”
许愿点点头。
他眸色更冷,蹙眉:“任何情况,去问后面张医生。”
许愿愣住时,男人背影清冷,走了。
她像突然地被浇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
仿佛之前在山道上,那个沉然静静,口气温柔教她鼓励她做气管插管的人,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纳闷死了。
不是还亲自赶到医院给顾霆做手术吗?
五个小时,手术前后,这态度也变得太离谱了。
她都不知道哪里惹他了?
顾霆惹他吗?不可能吧,顾霆昏迷在手术床上啊。
许愿打算追,身后顾霆被推出来,她赶紧放下咖啡在座椅上,跑过去,跟着推床走。
握住顾霆在被子底下冰冷的手,低声叫他的名字。
身边张医生微笑:“多亏了纪医生,手术很成功,病人度过危险期。”
许愿已经猜到,抬头又说了一番感谢大家的话。
她给顾霆安排的私人病房。
进了病房,张医生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要观察二十四小时,排除术后恶性并发症。
所有人离开,许愿调整床的高度,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她望着床上安安静静,面色渗白的年轻男人,睁开眼睛时,他的目光温柔无害,是个阳光大男生,顾霆其实不适合经商,心太软,又太隐忍。
她执起他的手,笑笑:“高中我和你玩的最交心的时候你告诉过我,你说你从小穷怕了,特别守规矩,将来出人头地,你一定会谨慎地生活,不走弯路。今天晚上是被许艺伤到了什么程度?从来不违背交通规则的你开车那么快,那么不要命。”
“……顾霆,放手吧,像我一样,慢慢地放开手,刚开始是很痛,会很舍不得。知道吗?见到你就觉得所有的坚持都坍塌了。可是时间是良药,我喜欢你,你喜欢许艺,许艺她……我相信她只喜欢权势和她自己,所以何必。”
……**……
手术室外的等待走廊。
去而复返,身穿手术服的男人,伫立在椅子的过道中间。
从来都是沉静清润的视线,此刻颇有些阴沉,瞧着椅子上孤零零被人随意丢下的咖啡。
---题外话---今天没写到,明天接着来~疑似……吃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