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腿,大腿曾受过无数枪伤,先皇在时,征战突厥,为了收服青城,将侵占我大胤国土的蛮夷之族赶出国境,亲征青城,我夫跟随出征,便是那一次,便是那一战,他的大腿被长枪硬生生的刺穿了三次。”
“血水将他的铠甲染红,血水流了一路,他忍着痛,提抢杀入敌营,将敌军的主帅硬生生的拖了出来,至此,平定了青城,收复失地。”
白老夫人伸出手,慢慢的抚摸在白泰清枯瘦的脸颊上。
他闭着眼睛,面颊上,还有血泪流下来的痕迹。
白老夫人一边哭,一边说,她看着白泰清的脸,神色既悲戚,又温柔:
“他为了先皇,为了祖宗基业,一入战场便是三十年,天元一年,今陛下登基,朝中内外皆有异论,论当今陛下无才无德,不堪但当大任,我夫为了平息风波,亲自护着当今陛下亲自征战。”
“当今陛下,其武不佳,不善作战,但因有我夫君守护左右,一路上,直逼突厥国境,这才换来了如今大胤百姓对陛下的拥护。”
“出征的那些年,当今陛下亲口承诺,将我长子白秉嗣视为亲生兄弟,对我夫君尊敬一生,他亲眼看见了我夫为护着他,为守护他的江山,被开膛破肚,被刺穿肺腑,夫君啊,你且睁开眼睛看看,那便是你护着的陛下!他要你的命啊!”
白老夫人说到悲伤处,直接跪了下来。
城墙是平层的,哪怕她跪在地上,下面的人也可以看清她的神色。
她是那么的悲伤,她是那么的无助。
她提起往事,是那么的哀默。
是他们一路扶持的陛下要他们的命,是他们的陛下不允许他们活,是他们的陛下对他们猜忌!
他们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一直效忠的人想要除了他们。
“夫君!你且睁开眼睛看看这大胤山河,看看这大胤山川,看看这万千的将士,看看这满城的白骨,你若在天有灵,可能安息!”
白老夫人将头颅抱进自己怀中,嚎啕大哭。
她哭,哭他们一直守护的山河要了她夫君的命,哭这一路走来,先是她夫,又是她子,白家满门,若非娇娇,无一人能生还。
难道他们护着天下,护着子民,护错了么。
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是公道,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啊!”
白老夫人嘶吼,她大声哭着,哭的满城的人也一起落泪。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映出她满头华发。
驰骋战场的巾帼女将,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可实在是这满城的白骨跟眼前的惨状刺激了她,也让她,失望了。
“老夫人。”
城下的人皆担忧的看着白老夫人,一边哭,一边站起身,往城墙上靠近。
“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白老夫人跪在地上,眼神透过众生浮云,看向白秉嗣:
“我嫡长子,定国将军府下一任的定国大将军白秉嗣,五岁便被他父亲带入了军中操练,他如今已经三十五岁,这三十年间,他没有睡过一夜整觉,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他这一生,秉持白家家规,忠心耿耿,镇守边境,红川一战中,他被敌军长戟穿透胸口,钉死在了城墙上!”
“我二子,定国将军府孤勇将军白子平,在红川一战中,被长枪刺入胸口,站着没了气息!”
“我三子,定国将军府英勇将军白兴文,在红川一战中,被西凉皇上官玉一箭射死!我四子,神勇将军白天华,在红川一战中,撞了七狼山而死!”
“我的孙子们,皆惨死在红川战役中,嘉年宜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被战马踩碎了尸骨,我白家,血染长空,尸横遍野,陛下!你可曾敢立下誓言,说我白家全门惨死,皆是为了大胤子民、皆是为了大胤的江山安稳么,还是你私心用甚,觉我白家功高震主,妄图除而后快,陛下!你可曾还记得当初立下的誓言,可曾还记得你身后的万千将士!陛下,你何曾狠心,你何其忍心啊,我白家满门忠骨,烈骨傲天,但凡你说一句让臣死,臣都不敢不死,何至于此,何止于此对白家全门!陛下!先皇啊,你们竟是想致白家全门于死地,啊!”
白老夫人的声音仿佛都喊破了。
她的唇角慢慢渗透出血迹来,她的脸色也在变的苍白。
她喉间哽咽,脖颈上的青筋浮起,看着越来越让人心惊。
“阿玉,阿海,我来接你们了,来接你们了,今日我来蓉城,请英魂!请英魂归家!”
白老夫人将白泰清的头颅缓缓放在地上,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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