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震天的锣鼓声在西京城门口响起。
守城的将士看着身上套着手臂般粗的绳索的白锦书,狠狠的扭过了头,随着身后的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去阻拦。
这几日的所听所闻远不如亲眼看见要来的震惊。
一百二十口棺椁,整整齐齐的放在西京城门口,多的都放不下。
这里面,装的是红川跟赤壁之战所有的将士们的尸体!
他于情于理都不能驱赶白锦书。
且……
守城将领看了一眼白锦书的模样,这一眼几乎不敢认。
白锦书憔悴的像变了一个人,面颊凹陷,身上还穿着铠甲,那铠甲沾染着血迹,厚的已经成了朱红色,像是铁锈一般,简直触目惊心!
“咚咚咚!”
钟鼓还在敲着,每敲一下,便会有大批大批的百姓围观。
那些棺椁让西京所有的百姓红了眼眶,看着白锦书的模样,最前面围观的百姓下意识的朝着棺椁的方向跪了下来。
“大姑娘,您万万要保重身体啊。”
有妇人哽咽出声。
就是这位以前西京人都觉得无才不堪大就的白家大姑娘,以一己之力救了江南凉县跟丰城数万百姓,也是她研究出了活字印刷,造福大胤的读书人!
也是她,研究出了抗疫药,让大胤百姓不再受疫病之苦!
还是她,单枪匹马闯红川赤壁,以一己之力与东周跟西凉谈条件,救了红川跟赤壁的百姓。
这样的情意,这样的救世之功,敢问大胤哪个人能做到!
可便是这样一个有大功之人,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舅兄被突厥士兵活活践踏而死。
却要亲自背着棺椁,敲钟鼓鸣冤!
这个世家上,究竟还有公道么!
究竟还有人性么!
“白家,第三十三待嫡外女白锦书,今日背着舅兄的棺椁入京,敲钟鼓,恳请圣上彻查红川跟赤壁之事,给所有白家军惨死的将士还有我舅兄一个交代!白锦书愿长跪不起,愿接受一切惩罚,只求圣上给一个公道!莫要让蓉城之事悲再一次发生,莫要再日后大胤千千万万的将士再发此事!”
“咚咚咚!”
白锦书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
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钟鼓。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因而敲钟鼓的动作也很大。
大到她每敲一次钟鼓,她身后背着的那些棺椁便会跟着动一下,就好像棺椁里面的尸体成活了一样,就好似棺椁里面的尸体也不忍看见白锦书如此悲痛的模样。
“大姑娘,敲钟鼓您会受到火刑跟仗刑的,您敲十次,便要受一次仗刑。”
钟鼓已经连敲了十次,守城将士不忍开口,却又不得不说。
不说,白锦书站在这里敲钟鼓,岂不是白敲了。
“好,来吧,行刑,只要能为舅兄洗清冤屈,我愿受刑,来吧。”
白锦书敲着钟鼓的动作一顿。
她将鼓槌放下,转过身,面对着西京所有的百姓。
她这一转身,才让西京百姓看见了她现在的模样。
何止是铠甲染血,白锦书脸上全是纵横的血迹,她的身上,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铠甲不断往下落。
掌心早就已经是一片模糊,那些棺椁她一路背着往西京来。
棺椁很沉,她一个女子根本就拉不动。
可拉不动也要拉,拉不动就硬生生的用血肉拉。
粗壮的绳索磨破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白锦书脖颈上的铠甲处全是不断往外渗透的血迹。
铠甲如此锋利,都被磨平了菱角,可见白锦书铠甲下的血肉烂到了什么程度。
“让大姑娘继续敲钟鼓,我愿代大姑娘受刑!”
“定国将军府的人是为了大胤的百姓而死,白大姑娘受的起我们代替她受刑!”
看见白锦书的模样,西京的百姓眼中充血,高喊一片,死死的盯着守城将士,好似要是他不同意,他们便将他拆了。
守城将士大惊,唇瓣蠕动:“这,以前没有过特例。”
“没有特例便开特例,难道白家人的惨状不值得开特例么,难道大胤所有百姓的命,不值得开特例么!!”m.
一个汉子嘶吼,吼声传遍西京每一个街道。
百姓们怒了。
他们是该生气的,看见白家人的惨状了么,若没有白家人,那就是他们这些百姓的下场!
所以他们为何不怒,不仅怒,还要一切为白家讨一个公道!
“来人啊,来人啊,快去回禀圣上,就说西京百姓暴动!快去传信。”
眼看着百姓们要控制不住了,守城将领瞳孔皱缩,赶忙让侍卫去皇宫传消息去了。
“诸位。”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街道上传来。
白锦书抬起眼皮,干涩的唇瓣上全是血迹。
她好似许久没说过话,声音沙哑难听,一开口,又有血从唇瓣上划过。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白锦书,在等着她说话。
仿佛只要这一刻白锦书开口,所有的百姓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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