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虎落平阳后半句是什么?
“做人,不要随便对号入座。”夜烛忍了忍笑,一本正经道。
甭管他到底是不是灭劫期大能者,南棠心里其实对他都没什么敬畏之心,大抵是因为他附身灵兽那段时日的记忆过于温暖,以及两人生死与共的情景深入人心,又或者是他并没表现出一星半点上位者的凌人盛气……他会笑会气会捉弄她也会安慰她,倒更像个初涉仙途的少年修士,和她见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算了,不管你是仙尊神尊还是活祖宗……反正你现在都是我的小灵宠……”南棠边说边飞起,绕着他转了两圈,神识虚空她已能随心所欲使用,想飞就飞,不费半点力气,“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你也还得附身于灵兽躯体,继续做我的小灵兽。”
想想,就有些开心。
她飘到他背后,伸手抚他脑袋,就像从前揉白罴那样。
夜烛任她得意洋洋地绕着自己飞了半天,刚想反驳回去,忽然间一股战栗传遍全身,他倏地转身面向她。南棠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是怎么回事?在触及他身体时,她似乎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刺激、舒坦却又……隐晦羞涩。
这滋味从未有过,南棠好奇极了。
她又缓缓伸手,戳向他的脸颊。
“南棠!”他声音彻底变沉,“别碰我!”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警告她,但南棠的指尖已经触及他的脸颊。
因是魂体,其实并无实物可以触碰,她的指尖似穿进他的墨烟中,然而……
南棠的心陡然一震,那股战栗再起,脑中掠过无数画面,她抱着灵耳兔、揉着小雪羊,与银翼虎相拥而眠,躺在白罴软绵绵肚皮上……那些曾经亲密接触过的时光,都因为他是个人而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太多逾越的举动。
而这个意识并没让她产生抗拒,反而加深了她心间的悸动。
她与江止结修三十年,于男女之事,还是一纸空白,莫说夫妻之事,便是普普通通的牵手拥抱,都没有过。
私下时,她也曾好奇……男女之事,到底会是怎样滋味?还曾偷偷看过不少图册。都说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可为何这千万年来,依旧有大把修士沉沦其中,甚至生出一脉阴阳合/欢的功法门派来?
悸动似乎突然间汹涌而至,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明明前一刻两人说话还很正常,可她仅仅只是碰了他一下,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可以肯定,自己在这一瞬间产生的战栗与渴望,应该出于她的本能。
懵懂的本能。
这种源自本能的期待,于男女都一样,男人能够宣之于口的,女人也该有坦然面对之心。
夜烛心头翻涌的情绪并不比南棠少半分。与南棠相处的种种一一掠过脑海,他无法控制地回忆起做为宠兽时与她的相拥相眠,更加不可遏制地想起从初识迄今,他见过多少次她私下的模样,她曾在他面前褪过衣裳,也曾抱着他踏入灵池,她出关之时红颜换白发,以及苏醒之后鸦发垂覆……每一个画面,都有惊心动魄的颜色,哪怕他一眼错开,道心亦乱。
而这样的感觉,他亦从未领会过,修仙修得太久,他并不喜欢外人的触碰,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抱在怀里,而后接受,最终在这简单的触碰下沦陷。
他警告得太迟,南棠的指头已经有半根融进夜烛的魂体里,他倏地化作黑色雾体缠绕而来,宛如一条黑青巨蛇。南棠的身体亦变得浅淡、虚无。
“南棠,你可知修士之间,魂神亦可交/融。”
魂神与魂神的融合,远胜□□。
战栗的滋味越发明显,南棠咬住唇,目光迷离,点头又摇头。
她听说过,但没体验过。
青黑二光交缠。
夜烛用最后一丝清明控制住自己,心中剧烈挣扎起来。
————
遥远而未知的仙域内有一处福地洞天,坐拥山海揽星抚月,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修仙之地。
星月之下,山海之间,有一巨大浮舟飘在半空,宛如以山海为浪,以星月为鱼。
舟上有巨大的佛手雕像,佛手之上斜倚着一个着玄青衣袍的修士。修士正微闭双眸,听着佛手下几个躬立的小修士禀告事情,时不时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下首一个修士正在恭恭敬敬禀事,可忽然间佛手上的修士却倏地睁眼,震惊非常地盯着前方。
“尊上?”小修士被吓了一跳,停止禀告。
佛手上的修士缓缓转脸,露出一张星月山海不足比拟风采的容颜。
他看着下面的小修士半天,飞快挥手:“离开这里,立刻马上离开!”
小修士惶惑地看着他。
他百年无波澜的面容起了变化,耳根泛红,加重语气道:“出去!”
小修士们再不敢呆,纷纷飞离浮舟。
整个浮舟刹时间只剩他一个人,不曾体验过的滋味,乱了道心。他难以置信地扶住佛指,手几乎要掐碎玉石,颈面已然通红,身体彻底倚在佛指上,微微弓起腰,开口便是低哑的喘息。
半魂在外,所行之事,所遇之人,所有感知都会悉数传到真身之上。
不曾想他在这里处理事务,那半魂竟在外头……让他当着人前失态,简直……
“可恶。”他眉头紧蹙,恨恨唤出一个名字,“虞南棠!”
这辈子,他能见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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