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班了,那天刚好是我们那一个常客的生日会,还挺热闹的”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奇怪在哪?”
“办生日的那个啊,叫陈浩,是一富二代,也是他们学校的,奇就奇在他俩居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
绿毛想起周末刚来酒吧上班的时候陈浩还羞辱过他,骂他穷,摁着他的脑袋让他舔地上的酒。
这谁能忍啊,忍不了,两个人大打出手,那一次周末赔了不少钱,险些被开除。
他手一摊:“这都能和解,警察同志您说奇不奇怪?”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起身往出去走,应该是去给头儿打报告去了。
绿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举起了手铐:“警察同志,您看我这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坐着的那个把笔帽一合,没搭理他:“放不放上级说了算”
“宋队”一个警员快步推门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同时把一份文件放在了她面前。
对面的周末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他开始频繁咽口水,宋余杭挥手示意底下人倒杯水给他,自己翻了几页,气定神闲。
“那手表是陈浩送给你的吧”她说话声音清朗,字正腔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焦不躁仿佛胸有成竹。
在这种压倒一切的气势之下,周末脸上的面具逐渐崩塌了。
他开始哆嗦着嘴唇,似乎想要分辨什么,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住扣着指甲缝里的死皮。
这一切尽收入她眼底。
宋余杭唇角微微泛起了笑意,看起来平静又危险:“让我猜猜,他为什么送你手表,能让仇人一夕之间和好的事可不多,除非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这个秘密重要到能让你们不计前嫌,我实在想不出两个普通的高中生能有什么秘密,除非——”
她神色一凛,寒声道:“你们,杀了人”
周末本来埋着头,她越说越痛苦,一双手紧握成了拳,咬牙切齿。
听到这里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踢开了面前的桌子,通红着眼眶咆哮:“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胡说!!!我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杀她!!!”
坐在对面的林厌受惊,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捂着心口:“哦呦,还挺凶”
宋余杭拍桌而起,她似乎天生就有把各种气场收放自如的天赋,一声厉喝:“坐下!”
几个刑警七手八脚冲了进来,把人摁在了椅子上。
那张面具彻底碎去了,他捂着脸哭起来,断断续续地,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没有……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对不起……”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林厌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搅弄着咖啡,脚翘在桌子上,偏头去看宋余杭。
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人看起来依旧不见疲色,翻着林厌交上来的检验报告。
“是真是假,等陈浩回来了就知道了”
外勤已经去抓人了,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真相大白。
林厌抿了一口咖啡,苦得直皱眉头。
“我还是挺疑惑的,陈浩是葛军的外甥,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舅舅究竟有没有出轨这没有错,周末喜欢丁雪,也想搞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和自己的上级暧昧不清这也没有错,所以他们悄悄翻墙溜出了学校,一路跟踪她到了莲池公园”
“除非葛军会□□术,否则那晚他不会出现在莲池公园里,那么丁雪究竟是去见谁?”
宋余杭停下翻页的手,抬眸看了一眼她,那眼底闪过些意味不明的光,直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审讯室里也是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林厌赶紧挪开了目光。
隔了半晌,她才说:“这也是我的疑惑”
根据周末的口供,他们一路跟踪丁雪到了莲池公园,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公园里人迹罕至,丁雪走的是条小道,看起来轻车熟路。
很快就过了石拱桥,那一片儿树林枝叶茂密,当时天又很黑,他们怕跟丢了,便紧赶慢赶着也追了上去。
石拱桥栏杆不高,刚刚及腰,丁雪看上去跌跌撞撞的,周末怕她出事,往前跑了几步:“丁老师!”
就是这一嗓子,回应他的是扑通的落水声,周末疯了一般冲上去衣服都顾不得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把人连拖带拽抱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他想报警,叫救护车,陈浩死死拉住了他。
两个少年在黑暗里对峙。
周末浑身都湿透了,陈浩被他打了一拳,唇角都是血。
彼此都喘着粗气,天地万籁俱寂,只有不安的心跳声愈发清晰。
陈浩从地上爬起来扑向他,晃着他的肩膀:“你不能报警!警察会怀疑是我们杀的!我这辈子就完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想坐牢……周末……我不想坐牢”
怀中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周末抱着她,从喉咙里发出呜咽,他小声啜泣着,因为压抑因为害怕而不敢哭出声音来,把自己的手指咬得生疼。
“丁老师……不是我……不是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又放开了丁雪扑上去攥住陈浩的衣领,冲他泪流满面地吼:“都怪你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要是不跟踪她,她就不会走这里,也就不会失足落水了!”
“你还我丁老师!还给我啊!”他力气大,把人揍进了岸边的泥潭里,按着他的脑袋往下压。
陈浩逐渐喘不上气来,两只手在空中划拉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了他的衣袖。
“周……周末……你不是想上学吗?不是想进……进重点班吗?我……我帮你……放开我……咳咳……我可以给你钱……”
周末的手就再也使不上力气,咬着牙呜咽,扑通一声也跪在了泥地里,面朝着丁老师,小声抽泣起来。
陈浩把嘴里的泥巴吐干净,爬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就当她是……是……”
芦苇荡里阴风飘过,惨白的月光照下来,就和丁雪的脸色一样白。
陈浩咽了咽口水:“自己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