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握她的肩膀,柔声分析道:“放心,你家小姐我这么机灵,不会出事的。虽说这偏院不常有人来,但也保不齐会有人来,如果有人发现你我二人都不见了,我们就百口莫辩了,你在这守着,还能撑一段时间。”
宁霜攒眉思索了片刻,一咬牙,将手中那一幅简略绘制的地图塞到常有喜手中,泪珠滚滚地落下来。
常有喜轻轻拭掉她的泪,“如果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就去找二夫人房里的采儿,她是个善良,聪明的姑娘。”
原来自家主子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后招,宁霜又感动又担忧,本想忍着泪,却如决堤了般,越哭越凶。
常有喜佯怒,恐吓道:“你再哭,小姐我就不回来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宁霜绷紧了嘴,忿着气,可怜巴巴的将自家小姐瞅着。
常有喜掩了掩嘴边破绽的笑,冷着脸出了门。宁霜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偏僻荒凉的后院不比前院,防范稀弱。常有喜目光自墙边那棵瘦骨嶙峋的槐树上一瞟,利落的拍了拍手,两脚一点,跃上了树杈,复借力一个翻身,便骑跨到了高墙之上。
英姿飒爽!就像是个飞檐走壁的大侠,宁霜看呆了。
常有喜眨了眨星辰般的眼睛,隔空递来一个微笑,身子一晃,便跃下了墙。
常府建于皇宫三里之外的福荣巷,素心庵却远在七里外的不愁山上。
因是清晨,街市上行人寥寥,只有几家卖早点的摊贩支起了铁锅,炊烟腾腾间,饭香味弥漫,勾起了常有喜胃里的馋虫。
常有喜磨磨蹭蹭的走到一家摊贩前,望着垒起的那几屉热腾腾的肉包子不住吞咽口水。
“女娃,要买包子吗?”老板边热汗淋漓的揉着手中面团,边热络的询问道。
常有喜捏了捏袖中硬邦邦的首饰,又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低声道:“老板,我没有钱,能赊账吗?”
老板脸上笑意一僵,快如翻书,立马冷了下来。
“去去去,没钱买什么包子,还没见过赊账的。”老板说着扬起手里的擀面杖,吓唬般朝她一挥,顿时溅了她一身白面花。
常有喜没好气的掸了掸身上的面尘,哼了几声,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你不是要吃包子吗?”不远传来一声悦耳的声音,底音清脆,却刻意说的沉里沉气,就仿佛是稚嫩的小孩子故意模仿大人的说话语调。
常有喜闻声回头,只见浮出桌面的那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正将一盘晶莹饱满的白面包子缓缓推到桌沿上。
常有喜不由分说的奔过去,如恶狼一般,两眼放着绿光,一手抓了两个,塞得两腮滚圆。
少年提剑的手微微一僵,眉峰一蹙,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匹......狼。
等到常有喜大快朵颐吃完了盘子里的五个肉包子后,称心如意的抹了抹嘴,抬头一瞬却看到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擦嘴的袖子一滞,嘿嘿笑了几笑,若无其事的落了袖子,庄重且严肃的深深掬了一躬,朗声道:“多谢公子的包子。”
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金镯子,轻手轻脚的搁在少年身边,“这就当是我买下了你的包子。”
少年一袭潇洒利落的束身玄衣,手提长剑,腰系黛金香袋,长发如丝如绸,只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子绾着,既有贵气也有贫气,如此混搭,却又配合的天衣无缝,只可惜他头戴黑纱帽,帘子似的纱帐裹起来,令他的脸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少年若有所思的望着金镯子,奇怪道:“这一个金镯子能买下整个包子摊,可你方才为何要对老板说你没有钱呢?”
常有喜努了努嘴,见这少年性情温和,并无恶意,于是和盘托出,“你看我穿的破破烂烂,如果我贸然拿出个金镯子,老板一定以为我是偷来的,万一抓我去见官可怎么好?”
少年不言。
常有喜以为是他误会了自己,忙手脚并用的解释道:“我发誓,这镯子不是我偷来的,是一个夫人见我可怜,赏给我的。”
她又顺带着将这善意的谎言编的更圆滑了些。
清风翦翦,撩起黑纱的几边尾稍,少年蜜麦色的紧实肌肤若隐若现,颊边酒窝浅浅,仿佛盛了一池阳光的水洼,显然是在笑着。
常有喜松了口气。
“哦对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常有喜酒足饭饱,才猛的记起不愁山上的尼姑娘亲,朝少年摆了摆手,惊慌失措的窜了。
“爽快,洒脱,很特别。”少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盘子,不自觉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