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水池里用温水和洗衣粉泡着。
陆西骁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周挽袖子卷起到手肘,手臂纤细白皙,靠在洗手台边,视线垂着,几缕碎发落在脸颊两侧,月光落在她身上漾开一圈薄薄的雾,安静又柔和。
他走过去试了下水温,不是冷水,他便由着她手洗。
洗完了,周挽将衬衫挂到阳台,西服不能水洗,她打算明天早上送到干洗店去。
已经很晚了。
她洗干净手,爬上床,刚一躺下陆西骁就关灯。
他侧身,长臂揽过周挽,将她搂过来。
周挽一顿,但也只是僵了一瞬,就顺从地靠进陆西骁的怀里,她呼吸间还因为哽咽轻颤,黑睫不住地颤抖着,像展翅欲飞的蝶。
过了会儿,周挽扬起下巴。
被子在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
一个吻轻轻落在陆西骁唇上。
她睫毛颤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却仍然青涩地去吻他。
陆西骁在黑暗中睁开眼,窗帘没拉紧,一抔月光落在她脸上,分割出明晦分明的光与暗,她虔诚地像是要引颈就戮,又绝望地像是要孤注一掷。
陆西骁喉结滑动,开口嗓音喑哑:“周挽。”
周挽感觉到他嗓音的变化,也感觉到他变硬的身躯和肌肉,她什么都来不及去细想,只惶急地想要去付出些什么,来弥补他。
陆西骁对她向来没有抵抗力。
他只忍了不过三秒,便翻身将周挽覆在身下,膝盖分在她身侧,他嗓音很沉,眼睛黑压压地看着她,没什么情绪:“这么晚了,不想睡了?”
他说的很明白。
周挽也听明白了。
但她还是伸长手臂环在陆西骁后颈,十指交错,微微用力往下压。
陆西骁的理智是在这一刻崩断的。
……
月光安静又汹涌。
陆西骁很清楚周挽打的是什么主意。
或许是从小生长环境的关系,周挽总是会把自己看作包袱,她不愿意去麻烦别人,不愿意别人为她耗太多精力。
今晚的这一切,都会给周挽带来压力。
她是感动的,但也是无措的。
她哭时反反复复念叨着的都是自己不值得他的好,他没必要为了她去做那些。
一旦对她的好超过负荷,她就想要逃避。
所以她才会那么主动,以一种孤注一掷的姿态,带着要将自己献祭的意味,明明她从前是那个连亲一下都要红脸的少女。
陆西骁当初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挽留周挽。
而现在周挽想用最偏激的方式去尽可能的弥补他。
那弥补之后呢,她是不是又想情债两消,再次和他结束。
……
刺痛传遍全身。
周挽整个人都蜷缩着颤抖,指甲用力陷进陆西骁的后背,下一秒又怕弄疼他,攥着拳头,指尖全部磕在手心,掐出一个个深陷的月牙。
“陆西骁……”
她还是没忍住,眉头紧锁,几乎喘不过来气,快要窒息,“疼,我疼……”
她哭得可怜极了。
不知喊的是身体疼,还是心疼。
陆西骁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
可他越是觉得心疼,就越是觉得自己可笑。
他不想再被她操控情绪,不想再腆着脸跟在她屁股后头像只哈巴狗了。
陆西骁随手从床边捞起一条领带,蒙住周挽双眼,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周挽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感官被无限放大,知觉全部钻到了那处地方,像是要将她整个撕扯开。
“陆西骁。”她颤着声叫他名字。
像是溺水的人拼尽全力去抓住那块唯一的浮木。
忽然,周挽锁骨上滴落一个滚烫的温度。
或许是汗,或许是泪。
下一秒,陆西骁哑声应了:“嗯。”
他眼底血红,睫毛沾着湿痕,因为克制声线极为冷硬,压住了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脱离出红尘,遥遥而望。
周挽心尖酸涩。
她又想,落在她锁骨上的那点应该是汗。
陆西骁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拨开她脸上汗湿的发丝,箍着她脖颈让她仰起头,虎口稍稍用力。
他猩红一双眼,说:“叫哥。”
周挽发出一声挣扎的呜咽。
“叫哥。”陆西骁拍了拍她的脸,重复。
蓄势待发的那处,无声地为陆西骁这一句提供威胁。
周挽满脸通红,因为疼和怕浑身颤抖,她生怕陆西骁真就这样进来,最终还是害怕压过了羞耻。
“哥。”她声音很轻很轻,带着痛苦的哽咽。
隔了这么多年,陆西骁还是被这一声“哥”刺痛。
方才还心疼得不敢动,如今那点心疼被风卷残云般消耗殆尽,他扯着嘴角自嘲地笑,用力摁住周挽的腰,不再顾她的哭喊。
满室旖旎。
这一场事儿称不上丝毫的男欢女爱,而是雌伏雄起的斗争。
他们仿佛穿越过几年的岁月时光,和过去的自己和对方抗争、发泄,偏要争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可最终。
陆西骁没能看到领带下她那一汪朦胧的眼。
周挽被蒙了眼,也没能看到他胸口的伤疤,以及上方刻进骨血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