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白讲。等那天有空,你们准备上一桌好饭菜,要是来壶酒就更好了。我到时好好给你们讲讲辽西匪寇的事。”
“好,大人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能反悔。”徐晋笑道。
杨林则道:“平远,你可千万别信他。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把饭菜吃完了一句关于绺子里的事都没讲。”
“嘿嘿,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讲了吧,当土匪又不是当了状元。丢人,给祖宗丢人!”
张祝说着也不客气,拿起杨林面前的水碗便是一饮而尽,而后一抹嘴巴诉苦道:“杨把总,你弄的那个什么龟甲阵、棋盘阵都是从哪里学到的?这大热的天儿让弟兄们人挨人的挤在一起,再把那大盾牌往脑袋上一举。嗬——,这家伙热的,跟洗澡了似的。”
“还有那个什么马其顿方阵,两三丈长的长枪和盾牌一端就是小半个时辰,你是真把弟兄们当成铁打的金刚了。这是想累死大伙的法脉啊。”
“龟甲阵、棋盘阵和马其顿方阵?”徐晋闻言向窗外校场望了望,拍着脑袋道:“原来大家练的这几个阵势叫这名字,但看着还是有些眼熟啊。我记得在那部兵书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别猜了。这龟甲阵和棋盘阵,都来自西方罗马帝国的军队阵形。而马其顿方阵则是来自西方一个叫马其顿的国家,后来被罗马人征服了。但是他们的军队临战以数丈长的长枪组成方阵,肉搏厮杀极具威力。”
“我就说这几个阵形来路不一般,原来是来自西夷军队的阵形。练了七八天,唐二虎、董三彪那几个兔崽子和我打赌,硬说是什么孙子兵法上的阵形。”
张祝看着窗外正在训练的官兵,挥了挥拳头道:“一会儿找那几个兔崽子算账去,不让他们买几只烧鸡犒劳我不算完!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西夷的军队怎么打仗的咱们谁都没见过,练了这几个阵形就能打败建虏?”
明时,很多人蔑称当时的欧洲诸国为“西夷”,认为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就连后世的满清大臣林则徐也说过“师夷之长技以制夷”这样的话,可见明清两朝对欧洲的态度。
“我始终没告诉大家这几个阵形的来历,就是担心你们会心有抵触,充满蔑视。我们决不能小看西夷。他们现在正处于文艺复兴之后的上升阶段,各国国力蒸蒸日上,科学技术全面发展。”
杨林正色道:“大明现在若是奋起追赶还犹未晚也。可惜啊,如今内忧外患国事艰危,我辈之人任重道远。首先要做的便是平定辽东,然后才能谈接下来要怎么追赶。师夷之长技以制夷。若不然,子孙后代是要骂我们这些人的!”
徐晋听完杨林的话深受震动,他虽不明白罗马帝国是什么的国家,但他知道这是杨林忧国忧民的心里话。沉默一会道:“大人,标下愚钝,没完全听懂你说的那些话。但还是听明白了一个意思,就是我们要学习别人的长处来提高自己,不管这个人是大明的人还是未开化的西夷人。”
“是这个意思。但西夷并非是一个国家,而是许多小国家。他们也并不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与我大明相比,各有千秋。他们的军队打起仗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杨林指着窗外列成阵形的官兵道:“我方才说的那个罗马帝国,是一千六百多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强大国家。这个龟甲阵和棋盘阵就是他们军队的独有阵形。若不是与我华夏相距甚远,历史上恐怕要与我们一决雌雄了。”
“罗马帝国后来分裂为东西两个国家。西罗马在我国南北朝时灭亡了。而东罗马,我朝称其为拂菻国(音:fú lǐn 。唐至明时对东罗马帝国的称呼),一直存续到了本朝景泰年间才灭亡,距离现在已经快二百年的时间了。”
“啥,灭亡了?”张祝瞪着眼睛吃惊的道:“那咱们练这个龟甲阵和棋盘阵还有啥用?”
“他们的军阵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尤其善于面对面的厮杀。而官军如今缺的便是这股子狠劲儿!而且一个国家的灭亡有很多的原因在里面,不是靠着一支军队或是几个阵形就能挽回的,至于......”。
杨林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何尝不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幻想依靠训练出一支强军后挽救大明。但是真的能做到吗?如果做不到又该怎么办?未来的道路究竟该怎么走?这些问题想想头都大。
“大人,标下看这龟甲阵防守有余且进攻不足,人员密集移动缓慢。同时士卒的视线被盾牌阻碍,变阵也是不灵便。若是遇到建虏以绵密箭矢狙射和骑兵冲击,恐怕要承受较大伤亡。不过此阵用来攻城倒是极为适宜,也可用来破城后的街巷之战。”
徐晋看着窗外的阵形点评道:“棋盘阵倒是攻守有序、进退自如。最大的好处就是中间留下的空隙可让将士轮流上阵。但就怕敌人骑兵突入其中将阵形割裂开来。再看马其顿方阵,其长枪如林气势如山,是破阵和克制骑兵的有利阵形。但与龟甲阵一样,也是怕敌军箭矢密集攒射。阵形两翼转换不便,若有敌军由此进攻,则阵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