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就在这时,刺耳的通讯器声音响了。博士气还没喘匀就将通讯接起,短短三秒的接听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我立刻过去。”对那边道。
挂电话后,他脸色凝重:“又观测到微小畸变了,基把磁场强度升到最强,磁场防线崩溃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我去开应急会议,大概半小时。你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除非大家都开始疏散。”
说罢,他匆匆往门边走去。
“等等。”陆沨叫住了他,纪博士停下脚步,他余怒未消,没有转头。
背后,陆沨问:“安折和孢子一样不会被畸变影响么?”
“就算人类都死了,他都会活着。”
“谢谢。”
博士摔门出去了。
陆沨仍站在那里,回身看向窗外。极光天幕下,灰黑色的城市是一片绵延的丛林。极光变幻,在建筑上投下诡谲莫测的灰绿光影。
就在这一刻,一声尖锐的兽类嘶嚎在城市里响起。
——那个方向是城市的内部,军方的基地。那划破天际的一声嘶嚎只是开始,片刻之后,更多兽类的吼声从那里爆发出来。
军方基地的应急灯猝然亮起来,很快却又熄灭了。与此同时,尖锐的鸣笛声和爆炸声响起来,随后是高频、笼罩整个基地的疏散警报。
但陆沨的目光只是在那个地方短短停留。随后,他望向基地外无边的旷野。
仿佛是“扑喇喇”一声响,一个巨大的蝙蝠状有翼怪物从远方山脉向半空中飞起来,随后,铺天盖地的黑影从那里升起,是它的成千上万个同类。
通讯器亮了。
陆沨在通话界面上敲下几个字,是这间实验室的标号。
几秒钟过后,一条来自哈伯德的消息弹出来。
“收到,半小时后到。”
磁场的全面崩溃就发生在这半个小时之间。
基地外,四野之上,怪物突然从天空、陆地现身。它们像是蛰伏已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潮水一样向基地涌来。
走廊的应急灯疯狂闪烁,博士从会议室出来,匆匆跑向实验室的方向,他身后跟着两名军人。
“博士,请尽快跟我们撤离。”
“军方没办法保护整个基地,目前无人机已经观察到怪物潮正向这里推进,我们最终只能将人造磁极作为唯一保卫阵地。”
“我得带个东西。”纪博士快速道:“给我五分钟。陆上校也在实验室。”
“请立刻跟我们撤离。”胸前别有统战中心徽标的军人加重了语气,道,“特殊指令,人员集中避难至磁极中心后,陆上校的在场会进一步加重人群的混乱,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因此,可以考虑——”
“闭嘴!”
紧急警报以更高的频率响了起来,刺耳的蜂鸣声与红光连成一片,这是最高等级的战时警报,提醒人们立即向安全方向撤离。走廊上一片兵荒马乱,远处旷野上怪物的嚎叫声清晰可闻,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和士兵乱成一团。
实验室门近了。
纪博士眼中却忽然出现不能置信的神色。
——实验室的门是大开的,他临走前被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锁门。
他大步迈进里面,却看见一个右臂绑有黑色布条的士兵端着狙击枪,瞄准站在窗台前的一个人影。
他瞳孔骤缩——右臂的黑布是反审判运动的标志。
通讯器亮了亮,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大声喊道:“陆沨!”
与这声音一痛响起的是一声枪响。
窗边的人影晃了晃,一声沉闷的声响,倒在地上。
纪博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不……”
“不许动!”持枪士兵很快被随他而来的两位军人控制住。纪博士则大步走了进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往那里去的途中撞倒了实验设备,试管碎裂,碎片溅了一地。他绕过一个反应柜,哆嗦着半跪在陆沨倒下的身体前:“陆沨?陆沨?”
那具身体双目未曾合拢,四肢一动不动,博士伸手摸向那个焦黑的枪口。
他的通讯器又闪了一下。看了一眼来信者,博士方才还浑身颤抖,此时却眼神冷漠。
那边的一位军人给枪击者上了手铐,抬脚朝这边走来。
“不用来了。”纪博士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冷冷响起:“陆上校确认死亡。”
军靴踏地声顿住。
“我们很遗憾。”
脸色苍白的纪博士幅度极小地笑了笑。
“我没有很意外。”他道:“对于审判者的死法。”
*
PL1109,机舱。
哈伯德靠在机舱壁上,他和陆沨不能算是很好的朋友。
——但似乎也算得上有过命的交情。
“把那玩意从你家隔壁弄出来,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你竟然还留着这种东西。”
“做得不错。”陆沨道:“据肖·斯科特当时的证词,具体资料由你提供。”
哈伯德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被软禁的滋味怎样?”他道。
陆沨:“还好。”
说罢,他扫了一眼机舱内的其他人。
旁边一位军官道:“我们都是从地下城基地一起回来的,陆上校,我们保证不会向军方告发你。”
“不用感谢他们。”哈伯德擦拭着手里的枪:“只不过是怪物围城,我们又要参与战斗了,在地下城你对敌经验丰富,大家有目共睹,不介意再和你合作一次,对我们双方都很划算。”
军官说:“前提是上校仍然愿意为基地服务。”
陆沨微微勾了勾唇。
“开始检查装备吧。”他道。
一旁,哈伯德正在擦拭着他的军械——那是一把银色的半自动枪,通体银色,他的手指停留在枪托上——那里有一片划痕,模糊地刻了一串字母“Tang”。
他的目光就停留在这串字母上。
旁边那位军官道:“这是谁?”
“一个朋友。”哈伯德道:“认识三十三年了。”
“真长。”
哈伯德望着那个字眼,良久,他笑了笑:“有点可惜。”
“为什么?”
“一起出生,最后没能死在一起。”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是。”
陆沨抱臂看着他们的交谈。他眼睫半阖,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其它人自然也不指望审判者能对他们的情绪感同身受。
直到哈伯德发现了一件事情。
“你的枪呢?”他道。
陆沨道:“送人了。”
哈伯德笑了笑,他好像什么都明白。比起军方的制式供给,这位佣兵队长显然身家颇丰,他拿出一把黑色手i枪递给陆沨,被接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低声道:“会活着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