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折心脏重重跳了好几下,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只见陆沨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微微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旁边就是竖放的拉杆箱。
安折走了两步,把杯子递过去:“上校,您的水。”
陆沨一动不动。
安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缓缓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
然后,和真正的陆沨对上了眼神。
陆沨坐在他的书桌前,双腿交叠,一个高高在上的坐姿,手中拿了一张纸,正抬头看向他。
安折知道了真正的绝望。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缓慢向前挪了两步,将杯子放在书桌上:“您的水。”
陆沨拿起水杯,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微微蹙眉:“凉的?”
安折不想说话,他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就见陆沨将水杯重新放回桌上,纸张也放回桌上,看向他。
安折迅速认错:“我错了。”
陆沨没说话,足足十秒钟之后,他才道:“犯了什么罪?”
安折:“没有给您接热水。”
陆沨淡淡道:“冷水也可以。”
安折望着陆沨手里那张血淋淋写着“反对审判者暴行”的传单,心中又凉一分,道:“参加非法游i行。”
陆沨:“不至于。”
那完了。他可能犯的罪,就只剩下一个。
制作审判者的人偶应该是什么罪名?
安折一边痛恨当时没有仔细看基地法律的自己,一边努力搜寻名词。人偶,用于那种不太好的用途的人偶——
在楼下时,陆沨对乔西所说的那句话出现在了他脑海里,安折绝望道:“……猥亵罪?”
就见陆沨眼里,浮现出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看过基地法律么?”
“没有。”
陆沨道:“过来。”
安折往前走一步。
“伸手。”
安折乖乖伸手。
陆沨的用词依然简短,命令的语气:“放上来。”
安折:“放哪里?”
“我身上。”
安折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慢把手贴在陆沨左边胸口上,制服的银扣和别在胸前的徽章都是凉的,表面有一些纹路,他不知道陆沨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做。
咔哒。
冰凉的银色手铐再次拷在了安折手腕上。
陆沨面无表情:“猥亵罪。”
安折:“……?”
紧接着,就见陆沨拿起了通讯器。
“抓捕完成,缴获违禁物一件,”他道:“过来接应。”
*
城防所的楼道,比居民楼还要黑,还要冷。
安折被带到了地下一层,昏暗的光源下,四周都是铁门,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人类的监狱。
他被关进了其中一间。
“明天审讯。”陆沨锁上铁门,道:“你有十小时准备辩词。”
安折:“……我没有辩词。”
陆沨:“我想也是。”
说罢,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句话:“好好休息。”
安折扒着铁门,看着陆沨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
窃窃私语从他对面传来。
“我就说吧,一个都少不了。”
“哈伯德怎么出野外了,不然也少不了他的牢饭。他要我偷拍的,你俩坑死我了,出去之后赔我钱。”
“你找杜赛去,她下的单,尾款还没付呢。”
“那你带我去找。”
是肖老板和靳森的声音。
安折循声望去,在昏暗的光线中努力辨认对面被关的两个人:“你们也在?”
“可不是么。”靳森道:“我正好好卖着手机,就被审判庭的人带走了。”
肖老板叹了口气:“我跟你分开之后,还没进车站,就被抓了。”
靳森道:“你呢?你怎么被抓的?”
安折没有回答。
“师父。”他道。
肖老板:“怎么了?”
安折:“我真的让人很想欺负吗?”
“你才知道?”肖老板懒洋洋道:“问这个干什么?”
安折也没有回答,他问:“你们犯了什么罪?”
“还用说么,”肖老板道,“非法窃取审判者信息罪。”
安折:“这样的吗。”
“怎么,”肖老板道,“难道你不是吗?”
安折:“是。”
肖老板“嘿”地长笑了一声:“说话都变调了,有人欺负你了?”
安折冷漠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