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松,松了又握紧。无法直视她灿烂的笑脸,他的眼睛看向后方长了几年都只有几片孤零零叶片的树,狠狠心说:“我有话对你说。”
蓝瑾伊发觉黎靖宇一直盯着后方想回头看看,却在听了他的下一句话后,当场石化。
只听黎靖宇说:“我们分手吧。”
蓝瑾伊看他目光沉沉,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智,拍他手臂笑得勉强说:“你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而黎靖宇的下一句话就像一道斩杀绝的圣旨,把蓝瑾伊的心刺得支离破碎。
他语气冷得掉渣:“我们根本不合适,我只当你是妹妹。”
“妹妹”两个字此刻就像一道闪电,劈得她外黑里焦。
蓝瑾伊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眼睛很疼,说:“妹妹?呵!妹妹?我不信!那我们之前算什么?你会和妹妹接吻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黎靖宇被噎住,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什么都不说就分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蓝瑾伊拼命忍泪,放缓语气恳求道。
“我想了很久,六年两个代沟,我们永远跨越不了。”
“在你的心里也只是把我当哥哥一样依赖,那并不是爱情。”黎靖宇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开。
“好,黎靖宇。妹妹就妹妹,分手就分手。但我不准你胡乱定义我的感情。亲情跟爱情我还分得清楚。”蓝瑾伊对着黎靖宇的背影大喊,然后便哭着跑进家门。
从那之后,黎靖宇再没在那树下见过她。
黎靖宇想起往事,脑中回响蓝瑾伊刚才的那声“哥”,自嘲地笑了笑。
曾经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叫他一声“哥”,如今却……
当初父亲被公司董事骗害,接受审查又病重,公司被掏空,财产被转移,他不得不在几天中接手公司,背负数千万债务。
还是研究生的黎靖宇肩负重任,毫无经验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撑起曾经鼎盛如今却只剩空壳的公司。
要是能成功,至少需要两年一载,自己完全给不了她任何陪伴,甚至还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压力。
要是不成,自己将是个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的人,给不了她任何未来。
她还太年轻,不该负担这些。或许现在流一点眼泪可以避免以后流更多的眼泪。
于是黎靖宇选择放手,用残忍的方式,逼她也放手。
黎靖宇闭了闭眼,看着地上的一片叶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坐进他的车里。
车子急速开上高速路,音响一直重复播着那首流淌着悲哀与忠告的Desperado。
黎靖宇后悔刚才没有跟蓝瑾伊多聊聊,跟她要联系方式住址。但他更后悔的是这六年里没有参与她的生活。
当年他接手公司后,庞大的工作量数次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几乎每天都是在飞机和汽车上渡过的。与新老顾客周旋,参与新品的研发上市,往各国参加时装展……他都亲力亲为,有时真恨不得可以变出几个身体来工作。
所以在黎靖宇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听到蓝瑾伊家里的消息,他没有去安慰她。不仅因为没有立场,更因为他也是自身难保,不能给她温暖的庇护。
后来公司走上正轨,黎靖宇从他的好朋友蓝瑾伊的哥哥蓝翔轩那里得知蓝瑾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刻苦努力读书,还同时修两门课程,一门心思只扑在她的设计上。
黎靖宇感到很欣慰,他知道蓝瑾伊是那种只要肯做就能把事情干得漂亮的人,如今她能认真学习,证明她的生活已经步入新轨道。
他很想去看看她,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伤害她之后还去打扰她,让她的生活再起波澜。
黎靖宇的车开进一条小路,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这是他买的第一栋别墅,但是他没有在这里住过。他只是每隔两个月过来看看,给庭院的花浇浇水,看看那颗长了十几年还只是寥寥几片叶子的大树。
以前蓝瑾伊每次都说大树没用长不了茂密的叶子。
她也不看看自己对它做了什么。黎靖宇拨开树下一堆枯草,拿开木板,看向下面的洞口。
其实黎靖宇早就知道蓝瑾伊在树下挖了个大洞,弄断了部分树根。大树能存活已经算很争气的了。
她在洞里藏了好多小玩意。有小陶瓷娃,奇怪的石头,考试不及格的试卷,自己做的芭比娃娃衣服,还有记事本和写给他的情书。
黎靖宇不知道是第几次翻看记事本和情书了,每次看他嘴角都不自觉上扬。
他总感叹蓝瑾伊稀奇古怪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还有那就算隐藏也能被识破的小心思。
更特别的是她的情书,从第一行就列举了他要是跟她在一起了的诸多好处和不跟她在一起的所有坏处。
黎靖宇想起自己收到蓝瑾伊贼兮兮塞到他手里的盒子的情景。
那天他打开重重包围大小几个盒子才看到一张写满字折叠塞在荷包的情书。他看了一眼内容后就特别想要撬开她脑袋看看她成天在想什么事情。他哭笑不得地把纸塞进荷包,放在上衣贴近心脏的口袋。
拍拍大树粗壮的枝干,黎靖宇说:“你主人回来了,再过不久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既然你现在回来了,那我就不会再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