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着窗外艳炽的日头,心中更显烦燥,重重的将银勺搁置在碗中,闷声言道:“陆银雪这个贱人媚功果然了得,皇上为了她,竟然连行宫避暑的行程都任意改变了。否则本宫此时定然还安坐在行宫的香枫居内品茗赏枫,又怎会回到喜瑶宫,顶着炎炎夏日喝着这并不解暑的汤水!想让本宫就此放过她,哼!岂非太过便宜她了!”
“娘娘,您稍安勿躁。”顾嬷嬷见喜妃的醋意又不合时宜的涌起,急忙替她理清思绪:“您想想,当初正是因为雀儿贱婢之事,娘娘才会着手暗中动她。如今整出的动静也不小,她却阴差阳错的避过劫数,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莫非天不绝她?索性雀儿己被张水祥暗中做掉,此事也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若回到宫中,再闹出其他动静,惊动了皇上,岂非得不偿失?”
“是啊,娘娘,顾嬷嬷说的没错。而且据奴才所知,当日行宫火患,皇上心中己生疑虑,并己派人在暗中查探。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伺候在一旁的张水祥急忙接过话题言道。
“张水祥,你这奴才如此说话,莫非当日你做的并不干净,唯恐被人查出线索,而心存顾忌?”喜妃面色极为难看的瞪了张水祥一眼,沉声询道。
“不不不!娘娘,您误会了,奴才当日用火油助燃,动作极为迅速,并未在原处多作逗遛,绝对没有留下线索的。请娘娘放心。”张水祥见喜妃不放心自己办事,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
“火油?哪里来的火油?此物内务府并无供给,你是在何处得来的?”喜妃询道。
“娘娘有所不知,各宫苑里的小主们,照明皆用烛火。火油此等低劣之物自然是不会供给的。但是宫婢奴才房中,此物却是必不可少的。内务府中自然有储备,奴才虽然愚笨,但因是娘娘身边的人,宫里奴才婢子们私下里也会给奴才几分薄面,弄点火油却也并非难事。”张水祥面带狡黠的笑意,有些得意的哈腰对喜妃言道。
“哼!凭着你张水祥在宫中混了这么些年,弄点火油自然是不难。但是,你可想过若上面查出,曾有大量火油经过你手中,后果又会怎样?”喜妃眸子里精光四射望向张水祥。
张水祥笑意顿时凝固在双颊,闷了少许才言道:“娘娘放心,奴才暗中筹集火油一事,并无多少人知晓。唯有内务府里的执事太监小朱子清楚,不过小朱子与奴才乃至交,想来不会有事的。”
“至交?张水祥本宫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饭桶。性命悠关之事,怎可因至交二字便忽略不提了。本宫不管这个小朱子与你是否至交,本宫只知道,这世间又多了一个多余之人,张水祥你看着办吧!”喜妃嗓音清清柔柔,娇好的容颜似脱俗仙眷,但说出的话语却让张水祥透骨冰寒。
“这是,娘娘。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了。”张水祥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埋首向门边退去,刚行到殿门外,身后又传来喜妃淡淡的声音:“近日暑热难耐,本宫可没有太大的耐心,什么时候给本宫回信儿,你自看着办就是了。”
张水祥迟疑了许久,回过身来,面露难色的对喜妃言道:“娘娘,如今刚从行宫回来不久。小朱子在内务府里任职,手中杂务繁多,恐怕一时抽不开身与奴才叙话。不如改日再”
话音未毕,一碗冰镇果饮己被喜妃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张水祥并不敢躲避,硬生生的让汤水浇得满面皆是,玉瓷碗与银勺落在地上,碎裂之声银器触地之声四起,让本就恼躁的季节更添一丝闷炽之气。
“休得与本宫绕左绕右,你这狗奴才跟随本宫多年,本宫是何意思,你心中跟明镜似的。若此时稍存妇人之仁,日后必定坏本宫大事。你可明白!”喜妃见张水祥有意护着小朱子,心中怒火中烧,索性将话挑明了说。
“娘娘教训的是,奴才明白了,奴才明白了!”张水祥说这番话时,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出来的,脸庞上的五观,更是挤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整个神情再无刚才那得意的神色。
小朱子虽然年纪较张水祥小上许多,但却与张水祥甚为投缘,二人私下里如同异性兄弟一般亲近。在张水祥看来,自己在喜妃身边如狗一般的被指使来去,但在小朱子跟前却是兄长一般颇受尊敬。如今自己却受喜妃指使,必须送曾经帮助自己的兄弟小朱子‘上路’。个中滋味,当然是极其难过的,奈何主子之命却不敢违抗,心中再是不忍也只得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