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的回避着银雪清冽无邪的目光,颇不自在的颌首轻咳一声,暗暗思量着如何应对。
若银雪就绢花一如,在明面上出言质问,锦嫔倒还可以端出一宫主位之尊来应对。毕竟位份上自己高出许多,再者背后又有蕊妃撑腰,倒也并不怕她区区一名常在能生出什么事来。可如今银雪却口口声声地出言道谢,反而将锦嫔搞的有些懵了。
锦嫔略微沉吟片刻,索性也不再遮掩的对银雪沉声言道:“妹妹此话,本宫不太明白。本宫说话向来直接,也不喜拐弯磨角,你我都是明白人,今日之事,想来妹妹是有话想说的,若是如此妹妹但说无妨,大可不必与本宫绕来绕去。”
银雪眉梢微微一扬,锦嫔如此说话,很明显己经与自己呈现敌对的姿态,不由得暗自一叹。今日虽然中了锦嫔的算计,实则在银雪心中对锦嫔却并无多大恨意。银雪深知各为其主的难处,锦嫔依附于蕊妃,自然对蕊的吩咐言听计从。而六宫中,自己是‘喜妃的人’早己是不争的事实,锦嫔敌视自己也并不奇怪。她也仅是尽到各为其主的职责而己。
银雪暗道:其实想的透彻了,自己与锦嫔之间并无私恨。二人的身份,无非不过是蕊妃与喜妃用作打击对方的一枚棋子而己。而自己这枚‘喜瑶宫的棋子’,曾几何时被喜妃害的命丧黄泉姐妹阴阳相隔。锦嫔这枚‘玉琼宫的棋子’,也落不到个什么好处,之前御花园京狮伤人一事,蕊妃有着重大嫌疑。若事个真如自己揣测是蕊妃而为,那锦嫔被其主子暗害而不知。与前世的自己又有多大区别呢?
思至此,银雪有些同情的看了锦嫔一眼,轻叹一声言道:“姐姐误会妹妹了,如今妹妹居于静萍轩侧殿,与姐姐毗邻而居,自然是愿意与姐姐和睦相处的。可是今日绢花一事,姐姐的态度己不言而喻,令妹妹失望的同时,却也心怀感激。故而才会冒然前来与姐姐摆在明面上说道说道。”
“感激?何来感激一说?”锦嫔对银雪的说法颇感好笑,不屑的冷笑着言道。
银雪并不介意锦嫔不屑的神情,正色言道:“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姐姐与妹妹同住一宫,相互交集是必定难以避免的。若姐姐今日并不动作,而是不动声色,暗中伺机寻个由头对妹妹当头一击。恐怕其后果便非今日这般,仅仅是失了颜面这么简单了。可是姐姐并未如此,而是迫不及待的摆开战鼓。于妹妹而言倒有一种沙场宣战的正攻之姿。较暗袭潜攻的动作而言,不知要好上多少才是。”
说到此处,银雪故意看向锦嫔,见其脸上不再有之前冷笑轻屑之色,眉宇间反倒多了一抹思虑,便继续言道:“因此妹妹今日虽然在凤仪宫里并未讨喜,却仍然感谢姐姐明面做事的风格。若妹妹未猜错,姐姐是故意亲自前来赠绢花,其意并非真正算计妹妹,而是看在当日妹妹巧救淳静公主的份上,先早早的摆明各为其主的立场罢了。不知妹妹猜的可是偏颇?”
银雪言词恳切侃侃而谈,锦嫔倒是十分意外,其实这正是她背心底子里的想法。当日银雪御花园救了淳静,今日对方却作为喜妃的人,在自己身边呆着。若是与之暗斗周旋,便显的有些的忘恩负义的意思。可若是与之交好,蕊妃那方定是过不了关,锦嫔当夜左右衡量,才想出了个赠绢花暗损于她的法子,如此一来,既让安了蕊妃的心思。同时也向银雪摆明了敌对立场。日后二人虽处一宫,却大可明刀明枪的干,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虚情假意,也算是对得起当日银雪救淳静的举动了。
锦嫔惊讶于银雪看得如此通透,言道:“妹妹果真冰雪聪明,看来皇上宠你也并非偶然。若非你我二人各为其主,本宫倒真想与你交好往来。”
银雪笑了,缓缓站起身来,对锦嫔言道:“姐姐此话差矣,何为各为其主?于银雪而言,皇上才是妹妹的天,妹妹的主。妹妹的一切恩宠荣辱都取决于当今圣上。难道”说到此处,银雪意味深长的看着锦嫔,道:“难道姐姐不是吗?”
淡淡一席话,锦嫔顿感汗颜,银雪说的句句在理,可是若真让她不再依附于蕊妃,却也是需要足够勇气:“时辰不早了。妹妹请回侧殿歇着,本宫还要照看淳儿,不便多陪了。”锦嫔不愿与银雪讨论此话题,索性下了逐客令。
银雪微一福身,对锦嫔言道:“妹妹深喜淳静公主,实在不愿与姐姐为敌。今日妹妹之言还望姐姐三思。试想如若你我二人,因为所谓的‘各为其主’而势成水火。日日相对,时时防备,不得有丝毫偏差。如此度日岂不是图增劳累。正如适才妹妹悄然入殿一般,姐姐可有防备?”
言毕,银雪屈膝再次施礼退了出去,留下满面沉思的锦嫔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