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同昨日一般冷漠了。
刘坤文看着眼前这个眸间已然恢复了神采的美貌女子,不禁有些愣怔,他困惑着,这端木雯为何会在一夜之间便就变了个性子。
但他彼时却还是嘴角带笑道:“循例前来瞧瞧。”
林东义闻言,不由得轻摇了摇头,自家大人这借口真真是太过拙劣了些,还循例呢,刑部哪儿来的例子能遵循?
“冷宫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呼大人,还望大人见谅。”端木雯端坐着,烈日之下,她的双眸却带着无尽的寒意。
从前这句话是她娘亲淳眉对玄虎营的何沉说的,那时何沉常时不时来此欺侮一番他们母子,但她的娘亲只能陪着笑,低声下气地佯装尤为欢喜。
思及此,端木雯眸间的寒意不由得深了几许。
刘坤文对上端木雯的那双眼,不过一时,他便愣住了,眼前这个女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般阴寒的眸子,只是他不明白,适才这女子还是眸光潋滟的,为何不过一时便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玄虎营与冷宫,可是有什么恩怨?”至末,刘坤文却是问出了这么句话。
端木雯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刘坤文,四目相对,她不知她对于刘坤文的猜忌到底还余下多少,但此时,她选择将信任交与他。
于是乎只听得端木雯空灵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积怨已深。”
慈明宫里头,被绿葵从睡梦中吵醒的皇后杜静怡面色尤为不善,但碍于张内侍在场,却也是不能发难。
“不知张大人突至,是有什么急事要同本宫说吗?”杜静怡端正了下坐态,一派极为威严的模样,但眉眼间的困意还是丝毫不剩的进了张内侍的眼。
张内侍听着杜静怡依旧是如此疏远地唤他张大人,心里头不免有些不快,上次他已然是帮了杜静怡一把,这杜静怡竟是丝毫未有亲近他的意思。
于是乎张内侍张崇文微微颔首,并不回答,杜静怡的疏远之意着实伤到了他,他冒着私通后宫的罪行来此报信,这杜静怡竟是这般对他,他不禁寒心极了。
杜静怡尤为不解地看着张崇文,这张崇文忽然便不言语了,使得她不禁开始困惑自个到底是那句话不对,竟是惹到了这位张内侍。
“张大人,您有话便说吧!”绿葵见此,不由得也便出声提醒了下张崇文。
然而张崇文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般的模样,待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张崇文才抬起头,轻声问道:“不知昨日娘娘可有在冷宫那儿遇见刘大人?”
杜静怡闻言愣怔了下,对于这张崇文这忽然转了话题还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后,却是对这张崇文的态度明白了些许。
她终于是知晓了,原来这张崇文是因着她连点谢意都未有,才一副极为不快的模样,故而杜静怡不免笑道:“昨日还是多亏了张大人!”
“娘娘其实不必如此见外,叫微臣名字即可。”张崇文冷眼说着。
“本宫身为皇后,还是得讲些规矩的。”杜静怡强扯着笑意说着,张崇文那得寸进尺的态度着实是令她不喜。
她杜静怡身为堂堂北周的皇后,竟同区区一个内侍如此亲近,让旁人知道她可如何自居,虽则她同端木夜阳并无感情,但她也不至于看上张崇文这个还未净身的半个太监!
“既然娘娘是个万事以规矩当先的人,那微臣身为皇上的内侍,却也不能在此待久了,微臣告辞!”张崇文行了个礼,也便真的转身走了。
在张崇文将将走出殿门之际,杜静怡终于是无可奈何道:“崇文,你同本宫交情也不浅,你我之间还讲什么规矩!”
张崇文闻言轻笑着转身,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杜静怡,他等了这么多年,从杜静怡进宫之日起,他等到现在,终于等到了杜静怡唤他一声“崇文”。
又有谁知道,他为了等到杜静怡唤声他的名字,他背叛了什么,成为了什么。
张崇文笑着,眸子里头带满了得意的神色,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此时正轻笑着唤着他的名字。
他虽是一个小小内侍,但他也有寻常男子所有的一切,他也希望能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一番能耐,他也希望心上人能笑着唤声他的名字。
在不惑之年,他张崇文竟真是等到了这一天,即便连他自个也深知,杜静怡的笑是假的,唤他的名字也是无可奈何的,可他,到底是欢喜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