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高云清,阳光和煦。
在屏风迭上,有一间草堂依水而卧,就建在悬崖边上,四面开窗,春风一拂,轻纱帷帘飘飘扬起,簌簌作响。
草堂中不设桌椅,只简单的铺了一层草席,沈闻道三兄弟面外而坐,说说谈谈,慢饮慢酌。
在草堂外,正对着的一块空地上,此时正有四人对峙而立。
张千钧一袭青衣,右手倒背一柄精钢长剑,独立一端,清秀的脸庞绷得紧紧的,面有肃穆之色。
在他的对面,正有三名年轻人,此刻分立一角,隐隐将他围在了垓心。
正对着的,是一名头戴桃玄冠、披着八卦衣的小道士;左手旁是一名穿着明黄色僧服、手叩念珠的青皮和尚;右手旁却是个白衣纶巾、儒雅从容的负剑书生。
这三人早已相识,只着重打量着张千钧,旋即拱手叙礼。
“贫道灵臻,见过张师弟。”
“小僧戒妄,张施主,你好。”
“在下徐风波,这厢有礼了。”
张千钧面露赧色,也有样学样儿,抱剑回礼,道:“小可张千钧,见过三位,待会儿还要请三位手下留情!”
原来,昨日药泉之事了结以后,经过沈闻道的推荐,李太白认下了他这个徒弟,但是在正式拜师之前,却设下一个考验,即是要他在这三人的交攻之下,支撑到一百招以后,若是坚持住了,便是嫡系亲传;坚持不住,则只是记名弟子。
这三人和他年龄相仿,分别出自简寂观、东林寺、白鹿洞书院,同时也是三派青年一代中的杰出弟子。
在乍听这个考验后,张千钧很是发愁,好在赵雪骥对他很有信心,为了此事,昨夜又通宵不眠,针对这三家的武学长短,以《北冥剑典》上的剑招,分别给他演示出了许多破解之法,才令他有了些许把握。这时又想到今晨赵雪骥临去东林寺前,那满怀关切与鼓励的眼神,心中暗暗笃誓,一定要闯过这道难关。
此刻一拧剑铗,赫然只见两道淡淡的‘青泓游龙’顺着袖口,蜿蜒剑上,向那三人喝道:“请!”
灵臻小道士见了,称赞一声,“好奇妙的剑气,有点儿意思!”眼珠一转,分别朝戒妄与徐风波投去一个眼神,这三人一同在庐山长大,彼此甚为熟稔,此刻一应对敌,心意即通。
那二人点点头,已然会意,一言不发,但脚下却已动了起来,飞快地来到张千钧的身后两侧,和静立不动的灵臻遥相呼应,却是形成了一个江湖上最为简单实用的‘三才阵’。
“好呀,果然被雪骥哥猜中了,那我就依计而行……”
张千钧心中一喜,却不流露,忽然间脚下一个箭步,运剑如电,当先直取正对面的灵臻小道士。
灵臻先是一惊,又微微有些羞恼,气道:“张师弟,我们有三个人,你却先来打我,难道你以为我是最好欺负的么?”
张千钧只是一笑,却不答话,依然对着他连连出剑。
“好啊,你瞧不起人,那我可不客气啦!”灵臻左躲右避,更是气恼,恨恨一喝:“五行轮转,灵宝奇遁,变变变!”
一抖手,飞快的脱下了身上的八卦道袍,反向一抛,只听金铁交鸣响起,竟然真的挡下了利剑。张千钧注目看去,却原来是一面黄锃锃的八卦铜镜;
正吃惊时,那小道士右手一翻,又洒出了一把碧油油的火星,伴随着浓浓的刺鼻味道,却是引燃了硫磺,那些火星落在道袍上,登时燃起了火焰,且那道袍不知是以何种材质制成,不光易燃,而且冒起的黑烟奇臭无比,简直令人作呕,张千钧忍受不了,一时间呛得眼泪直流,只好伸手掩住了口鼻;
正打算用剑将那道袍挑飞,却见那小道士嬉皮笑脸,一挥左袖,竟从袖中射出了一股松油,这一下火上浇油,恶臭更甚;与此同时,又伸手在后背一摸,掏出了一根好粗的梨木大棒,趁着张千钧正处慌乱,哇哇的大叫着,扑上前来就是一顿乱棒狂砸。
“虽然未出雪骥哥的预料,这个小道士的确是三人之中最难对付的,也实在很有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可以被我用来引彼之矛、破彼之盾,但还是被折磨的很痛苦啊……”
张千钧苦笑一声,毕竟是早有心理准备,当即强忍着恶臭,挥剑架住灵臻,忽然卖了一个破绽,就地一滚,以剑尖挑起了那团猛烈燃烧、且仍在散发恶臭的道袍,运起剑气来,使出一招本是用以反弹暗器的招式——祸水东引。
笔直的将那团火光送向了戒妄小和尚的面前,随即撇下灵臻,拼着后背一连挨了几记棒击,箭步跟在火团之后,只等戒妄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往旁边躲避的那一刹那,长剑已然递到了戒妄的脖根处,微笑道:“戒妄小师父,你已经‘死了’,之后可不准你再出手了!”
戒妄捂着口鼻,脸色发红,没想到他连一招也还没出呢,就被人给杀‘死’了,忿忿道:“张施主,你能这么轻易的就将小僧赶下了场,实在是应该好好谢谢灵臻这只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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