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秋水院之辩（一）

如朝堂，并非以兵力论胜败。军粮、军器、将士，这些都是制敌的关键。”

    说到这里，叶安珺顿了顿。叶宁语看着自己的胞弟，示意他说下去。

    “伐吴之战前夕，司马炎让羊祜督荆州军事，羊祜来荆州之前，军无百日之粮，但一年后军粮已有十年之积，那时晋帝已有伐吴之意。随后，司马炎下令打造战船，舟楫之盛，自古未有。后来，伐吴之战中，晋国水路并进，荆州防线固若金汤，后方粮草充足。而这些，东吴便弱了许多，是以战败。”

    叶安珺语声缓缓，两国存亡的紧张态势、战场拼杀的残酷，在他的只言片语中展露无疑。

    他并未注意到，从身后的某处，两道目光正怔怔看着他。那目光里饱含钦佩与柔和，如春风拂面。

    叶宁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一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是的，她这两个弟弟皆是出挑的少年郎，才学不输旁人。明年春闱，定然有望高中。

    众人都看得出来，长姐此时心情很好，看来两叶安峥和叶安珺的答案令她十分满意，现场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两位表弟博学多才，怕是明年春闱的前三甲就在我们这里挑了！”江曼青笑着打趣道。

    这话要是换做叶家的儿郎来说，可能会让人觉得他们太过自大。

    如果是出自一向不喜读书的江曼青之口，大家倒不甚在意，只当趣话。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叶宁语也不免笑了起来，刚刚两位公子答题时安静严肃的氛围顿时消散了许多。

    一番取笑之后，叶宁语收敛起笑意，继续道。“司马炎决定灭吴时，曾有诸多反对者，太尉贾充便是其中一个。若你们是晋帝，如何让开国元勋赞同你伐吴的提议？”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长姐这个问题可谓十分大胆，幸好是在叶家关起门来的清谈。要是在国子监，夫子们断然不会说出‘若你是某帝’这种话的，实属为大逆不道之言。

    正当大家冥思苦想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一直端坐于另一侧的叶宁秋。

    “贾充为人精明，虽有开国大才，却也有他身为太尉的小心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许多臣子都深谙这个道理，想来贾充当时的心境也是如此。东吴若在，晋国便一直需要他们这样的臣子辅佐。若是东吴被灭，司马炎再无外患，国内的世家大族便会成为司马炎考虑打击的对象。”

    叶宁语点头，她素知叶宁秋并非碌碌无能之辈，最近也在有意无意提携她跟着自己做些事。叶宁语甚至觉得，在某些方面，阿秋与她倒是十分相似的。

    “阿秋分析得在理，那么若你是晋帝，当如何？”

    叶宁秋自那日与长姐将一切话说开之后，在府中便没有了往日的沉闷之气。心胸一开阔，整个人都要清爽许多。

    她不紧不慢道，“灭吴的想法并非贾充所提，那便意味着灭吴之后的首功不归他所有。若我是晋帝，便让贾充身居前线，是胜是败，全凭他。若能赢，便是伐吴首功，若输了，便是国之罪人。贾充必定全力以赴，以最快速度灭掉吴国。”

    叶家的众姑娘公子们闻言都微微有些发愣。一向沉稳内敛的三姐，何时变得这么狡猾了？还是说，三姐本就如此，是他们此前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