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易朗月浑身虚脱的靠在门上,幸好——否则他可以直接以死谢罪了。
他今天有事,交代了总公司秘书部来接人,但秘书堵在了路上,给他打电话,他正好关机,秘书一路换乘了地铁,却在半路遇到个跳站台的,大雨又淹了一个路段,重新开通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易朗月怎么能不怕,这里可是顾先生小时候被绑架撕票的现场,当年顾先生的母亲为了救顾先生死在了这里,万一触发了顾先生哪个神经,导致顾先生情绪崩溃——
易朗月平复好呼吸,慢慢的走近顾总,缓缓的蹲下身,轻声小心又恭敬:“顾总……”
顾君之缩卷在安全的方框里,额头轻轻的一点点的撞着前面的木板,身侧摆放着一杯没有动过,如今已经凉了的咖啡。
易朗月小心翼翼查看下四周的环境,谨慎的探头,心里有些没底,还有些害怕,万一——
怎么偏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有及时接走顾先生,据说那天,也是这样雷雨交加的天气……
易朗月紧张的舒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观察了好一会,确定顾先生神色安宁,没有一丝疯狂的前兆,才彻底放下心来,无力蹲坐在地上。
没事就好。
心中不禁感叹,顾先生不愧是顾先生,同样的天气,旧地直面最大的恐惧,撕开害死自己生母的伤疤,也能挺过来!
记得初次遇到顾先生,谁都没想到旅游路上跟随大流随便雇请的保镖团队能把他们平安带出突然交战的地带。
顾先生却做到了,那一天弹火纷飞,哀嚎遍野,挑战了他毕生所有认知,也让他第一次知道生死原来距离他能这么近,身边保护他们的人又是怎么样一支训练精炼的组织。
事后想想,难怪当初雇佣费那么贵!
顾先生这个人,和顾老先生那个人,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他的偶像。
按说顾先生小时候遭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故,顾老先生应该更多加小心给孙子请一流的安保团队才对。
顾老爷子却不那样认为。
顾老爷子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孙子出事后,他只能寄托于警察,手里空有通天的财富,也不能真枪实弹跟绑匪一决高下不能死的痛快赢的漂亮。
顾老爷子因为心中憋屈,事后干脆把孙子扔去了没有管制的地方,什么都讲究硬碰。
现在想想顾先生当时还那么小,又遭受了父亲的虐待,精神状况非常糟糕,还要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他又遇到了多少困难、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挺过来的过程是不是一次又一次跟自己的精神状况在做斗争。
所幸,顾总如今已经回国发展,他们有一流的团队,有业界首屈一指的集团。
可,国内真的适合顾先生吗?对顾先生这类精神偏激的人来说,是不是混乱的环境更好。
易朗月抛开脑中不合时宜的疑问,试探的靠近:“对不起顾总,我来晚了……车已经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回去?”
顾君之神色不变,额头依旧缓缓的点着木板,发出规律的叩击声,露在外的半张侧脸犹如沐浴着圣光,带着无法言语的清透干净和锋利阴郁。
“顾先生……”
“……”
“顾先生……”
“……”
“顾总……”
易朗月活动下僵硬的膝盖,小心翼翼的移开挡在他与顾总面前的咖啡。
咚!——顾君之的头重重的撞在木板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