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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连成一片,许多女子匆忙跑出,却又因为身上的纱裙拖拖挂挂,被绊住了手脚。
瓦片纷纷掉落,花瓶碎裂,地面剧烈抖动。
“地龙翻身了!”
惊恐的喊声在夜色里传出很远,整座县城都在摇动中醒了过来,然而这时候已经迟了。
墨鲤刚把一个人拽离了瓦片坠落的范围,回头又看见几个被倒塌的屋檐埋住的人。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这时候也是分.身乏术。
更糟糕的是,墨鲤感到自己内力正在流失。
十分莫名其妙,可是灵力飞速地消耗着,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夫!”
孟戚跃过一堆废墟,抓住墨鲤。
两人的手掌刚一接触,便同时感觉到对方跟自己一样,体内灵气都受到了影响。再这样下去,自保都难,更别说救人了。
这时人们已经无法站立,只能抱住身边的东西维持平衡,路面上出现了一道裂口,并且迅速延伸、变宽。
裂缝深不见底,里面冒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一些人闪避不及,跌入裂缝,惨叫声不绝于耳。
顷刻间,温柔乡就成了一片废墟,还活着的人艰难地想要逃生,地底的诡异声响却震得他们眼前发黑,好像有一头猛兽冲着他们绝望怒吼。
“轰!”
声音骤然消失,天边隐约有雷鸣。
冬天的雷,真是邪乎极了。
墨鲤怔怔地站着,他的意识脱离了躯体,飘到了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他看见整个秋陵县都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哭号声,有亮光的地方都是蜡烛与打翻的油灯引起的火灾。
一道巨大的裂缝将秋陵县城分成了两半。
往前可以看到这条裂缝一直延伸到了山中。
山里的情况比秋陵县更加严重,隔远了看,整座山都四分五裂了。
河流改道,山崖崩落——
墨鲤忽然想起刘澹带着人去司家堡,不知道被堵在什么地方,他想要找到这群人,可是天太黑,除了大致的山势之外,他什么都看不清。
“它死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墨鲤吃了一惊。
这声音他听到过,是太京龙脉。
他连忙“抬头”,却没有看到那条金龙庞大的身躯。
“……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我,是因为我们的真身只有在龙脉上方才能凝聚成形,而四郎山的龙脉已经不在了。”
“你说它死了?”
墨鲤自然震惊,他来四郎山,就是为了找龙脉。
可是龙脉怎么死?山川为其形,灵气汇聚而成的龙脉还能死?
“因为司家在山里挖了金矿?”墨鲤忍不住问,他从来不相信“挖断龙脉”这种事,结果却是真的?
“并非如此。”太京龙脉的声音忽然一变,后面几个字说得模模糊糊,“是有人……”
墨鲤想要仔细听,结果意识一阵混沌,等到再醒过神时,耳边已经充斥了哀哭。
“大夫,你没事吧?”孟戚扶着墨鲤爬出了废墟。
墨鲤感到丹田内空空荡荡的,他试着调动灵力,结果差点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灌得背过气去。
太充裕了,胜过歧懋山百倍,可是刚到秋陵县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
联想到刚才意识模糊时,太京龙脉说出的话,墨鲤暗暗心惊。
——四郎山的龙脉死了。
地动、山崩、以及遍布四周的灵气,就是龙脉消失之后的景象?
墨鲤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他转头看着孟戚,试探着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刚才我们都晕过去了,我醒来就看到你躺在这里。”孟戚也发现自己的内力恢复了,他轻咦一声,震惊道,“大夫,地动发生的时候,还会吸人的内力,然后又还回来?”
“……”
墨鲤没法回答,他潜意识里感到极度的悲伤,明明他没有见过四郎山的龙脉,也不知道它是否拥有意识,这种难受就像有人用刀挖掉了他的一块肉。
除了悲伤,还有愤怒。
滔天的愤怒,想要毁去一切,就像地动发生时的地底那声扭曲绝望的怒吼。
墨鲤差点以为孟戚的疯病传染给自己了,他的手不停地颤抖,脸上开始出现鳞片。
身边废墟下有微弱的呼救声。
属于大夫的本能,让墨鲤想起自己是“人”,鳞片消失了,他深吸口气道:“孟兄,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