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丰安城西浮光寺的铜钟阵阵响起,此时半轮圆月还挂在西天,但旭日的红光已经染红了东天的朝霞。
杨昊又是整整一宿没睡,昨天晚饭时,丰州刺史府会同参谋司、军政司拟订的军垦方案经过七八次修改最终放到了自己的案头。这让杨昊有些为难,本来自己已经答应了去小鱼房里过夜,难道又要爽约?
这些日子自己混混糟糟的乱忙,已经好久没去后院了。晴儿能忍,吕芮是新嫁妇,胆子还小,小鱼却不能,她就是那种心里有事藏不住的人。两天前吃晚饭的时候,自己突然想起一件公事,稍微发了一下呆,竟惹得这小妮子大发雷霆,没收了自己的碗不让吃饭。
但杨昊最终还是爽约了,上万人的吃饭问题,不容自己有丝毫的拖延。为了防止小鱼半夜过来吵闹,杨昊把几个书办小吏都叫到书房里坐着,自己则是挑灯夜读这份厚达七十六页的《丰州军垦方略》。
看得出张虎臣、凌彤、李通等人对这件事十分用心,时间这么紧能赶出这么有分量的方略,应该说是十分不容易的。土地位置、土质、水利、道路、作物、成本、人力、管理机构描述的十分完备。但用现代系统管理的角度来看,这份方案的缺点也显而易见。这耗费了杨昊不少的精力。等他把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列出来,不知不觉竟用了十张便笺。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他的字本来就写的极大,歪歪扭扭的又总爱乱串门。十张便笺也就千把来字吧。
或许是因为书办和小吏们在场,小鱼一晚上都没有来闹,杨昊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因此在晨钟响起的时候,他放下手头的事情,打发了书办和小吏们回去睡觉,自己则推开角门到后院去探望小鱼。
侧厅里还点着灯烛,传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小鱼、晴儿、吕芮还有丫鬟冬雨四个人正围成一桌在打麻将。一个个眼睛通红,哈欠连天,洗牌的手也有些僵硬。
麻将是杨昊画出图样,让关索找匠人做出来,亲手传授给她们的。
因为要防备摩纱刺客,三人不得不成天呆着家里,杨昊恐她们无聊,就想了这个法子,给她们消磨时间。孰料三人学会麻将后瘾大的不得了,成天缠着杨昊跟她们一起玩。没办法,杨昊只得把丫鬟冬雨拉进来凑数,四个人从此昏天黑地玩的不亦乐乎。
丫鬟冬雨得了这个差事更是茶也不倒水也不端,俨然以四号女主人自居,羡慕的外面的几个婆子眼里都喷出血来。
晴儿见杨昊走进来,笑着说:“今儿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么早就肯回来?”
吕芮朝门外望了眼,说道:“是鬼怪啊,天还没黑透呢。”
冬雨忽然惊叫了起来:“不对!是天亮啦,天呐,咱们竟打了一夜了。”
小鱼闻言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外去看了看,回来是就一脸寒霜地盯着杨昊,杨昊耸耸肩,得意地哼了声。
“冬雨快收拾桌子。”晴儿声音有些慌乱。身为当家女主人,带着小妾丫鬟们打了一夜麻将,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冬雨快打水来洗脸。”吕芮叫道,她听人说熬夜的人脸色又黄又黑,还会长斑,她慌里慌张跑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色,似乎真的有了黄褐斑。
“冬雨快叫关老爷送早饭来。别让爷饿着。”晴儿心里总是把杨昊放在第一位。
冬雨东跑西跑不知道往哪跑,脚下一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
杨昊陪四人吃了早饭,饭后不点名地批评了晴儿:就算是不能出门,也不能整天窝家屋里,可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嘛。整天坐着打麻将,比谁先练成黄脸婆吗?
晴儿低着头一声没敢吭。饭后杨昊劝四人都回房小睡一会。吕芮跑的最快,晴儿交代了几件事后也回去了。
唯有小鱼似笑非笑地盯着杨昊,见杨昊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喜滋滋地勾起他的手指拉着自己的猎物回房去了。
——————羊弘扬和阳山是正午时分到丰州防御使署的,那时杨昊还没有起床。
杨昊本来只准备小睡一会就起来,军垦的事像块巨石压在心头,堵得他喘不过来气。
“得尽快把方案确定下来……”
小鱼软磨硬泡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云雨事后,他仍这样想,怎奈身体疲乏到了极点,竟忍不住躺在小鱼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去,这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
到了午饭饭点,两人还没有起床。晴儿不得不派冬雨去叫。杨昊软塌塌地坐在梳妆镜前让小鱼给他梳头。门房忽报麟州有客人到,杨昊还在疑惑。阳山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也不顾身穿睡袍的小鱼在一旁尴尬,就和杨昊搂抱在了一起。
外面正忙着摆饭的晴儿,得知羊弘扬和阳山既是杨昊在刺马院的同窗又是结拜好兄弟,忙让关老爷到城中最好的福祥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羊弘扬笑道:“嫂嫂不必去忙,咱们兄弟只要有酒就行。最好咱们还是分桌吃,免得搅扰你们。”
晴儿弄清李芸莱、李茉莉两姐妹身份后,便道:“既然叔叔不介意,我也就不客气了。”对关老爷说:“还是您老陪他们吧,我陪两位妹妹去了。”暗中却叮嘱关老爷:“拦着点,别让他又喝醉了酒。”关老爷笑道:“夫人只管去,有老汉盯着,这里是万无一失。”
酒席摆上,喝了一圈酒,各自说了别后的一些事。原来这年七月羊弘扬和阳山便业满出师,两人先都分在千牛卫当差。不久阳山被调去少阳院做了太子亲随,羊弘扬则被外派到麟州,在麟州团练使署供职。
杨昊问二人:“此次到百花宫救人,你们究竟是奉了哪家之命?”
阳山道:“是太子让我干的,我想一个人也干不了,就找二哥帮忙了。”
杨昊又追问道:“太子殿下为何要救她二人?东宫今年才十几岁,跟李中丞应该并无交情啊。”
羊弘扬道:“此事说来话长,李中丞去年宫变被阉党所害。一家老小全部刺配神策右军为奴,两位小姐更是被罚做营妓。幸好得陛下天恩,将她二人接入宫中居住,不料此事竟引起了魏谟魏拾遗的误会,老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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