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祥楼是丰安城里最大、最豪华、生意最好的酒楼。酒楼的东家是个姓马的光头汉子,相传是祥福寺的俗家弟子,在丰安城算得是跺跺脚颤半城的主儿。
早前,丰安州衙、永安(丰安治所)县衙的捕快未经马老板的准许,谁也不敢踏入福祥楼半步(喝酒取乐的除外)。但是世道变了,规矩也要随之改变,至少新任刺史府卫队队副关索就敢带着一票人马闯进酒楼来找人,关索身着便衣,身后跟着的这号人则是身着永安县衙门的公服。
“几位官爷喝酒还是听曲。”小二精精神神的迎上前问。
“少废话,我们找人。”县尉傅义虎着脸喝道。
傅义是土生土长的丰安人,六岁没了父母,吃百家饭长大,十五岁投军,踏实苦干、节节上升。杨昊出任刺史后,有感于州县官吏暮气沉沉,与地方豪门大族瓜葛不清,做官的贪墨守成不思进取,做吏的凶残暴虐,欺负良善小民,畏惧豪强大族。因而决心用一年时间对一州两县的官吏来一次大换血。
傅义正是凭着一股不惧豪强的正气才由队副转任永安县尉的。小二并不认识他,听他言语不善,便冷下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官爷初来乍到的吗?本店的规矩是……”傅义不等他说完便叉开五指将他推开,喝道:“新任刺史有令:公差办案,敢拦阻者,脊杖二十,拘十五日。”
小二阴着脸没敢吭声,傅义拿出一张画像让捕快们看了眼,众人正要挨个儿敲门搜查。忽有一人阴阳怪气地叫了声:“且慢。”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光头汉子带着四个手持水火棍的伙计从内堂里大步走了出来。在厅中站定,白了眼小二,小二慌忙低头垂手避让到一旁。
“是谁在这大吵大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光头汉子瞥了一眼傅义,嘴里面骂骂咧咧的。
傅义冷哼一声:“你就是掌柜的?我们奉命搜捕一个犯人。这是堂尊签发的搜捕令。”
“堂尊?搜捕令?嘿……”光头“嗤”地一声冷笑,“老子这里做的是正当生意,没有窝藏犯人,几位官爷还是别处搜吧。恕不奉陪。”光头冷着脸甩了袖子就走,身后四个伙计则持棒拦在了傅义面前。
傅义微微一笑,将搜捕令折好收入怀中,冷哼一声道:“刺史大人有令:公差办案,敢拦阻者,脊杖二十,拘十五日。白字黑字的布告,你门口也有一张,如今还贴在那,掌柜的千万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光头听了这话,急转过身来,目中透出一股子狠恶:“那又怎样?”
“老老实实的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傅义目露凶光。
“谁都不要动!我看今天谁敢在这撒野!”光头毫不退让。
傅义嘴角露出一丝怪笑,众捕快顿时亮出兵刃将四个持棍的伙计逼住,收缴了打棍,一个个按在地上,光头见势不妙撒腿便跑,被傅义一把扯翻在地,两个捕快上前将他按住。光头大叫:“谁敢打我,我要见你们堂尊。”
傅义道:“见官就不必了,你拦阻公差办案,依律脊杖二十,拘十五日。你是想让我拖你到大街上打,还是就在这受刑?”
光头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马力大誓不为人。”
傅义丢了个眼色给捕快,众人将两条条凳拼在一起,褪去光头上衣,按实了,举棒便打。马力大也是个性子硬的人,挨了打还兀自叫好。叫喊声引来了数十百姓在门外围观。众人都交头接耳,暗赞新任的县尉敢碰豪强。
二十脊杖打完,马力大已经瘫软成一堆肉泥,嘴里只剩哼哼声了。
傅义看了眼坐在角落里悠然喝茶的关索,关索点点头表示赞许。搜查福祥楼本意是为寻找失踪的小鱼,但敲打恶霸、震慑豪强也不算跑题,关索不但没有阻止傅义,反而对他这种以硬碰硬的气魄甚为欣赏。
傅义听到门口百姓们的赞许声,心中颇为得意,大手一挥说道:“似尔等欺压良善的恶贼,任你是铁打的金刚,犯在我手里,都让你变成烂软面条。押回县衙大牢,拘留十五日。”两名如狼似虎的捕快架起软塌塌的马力大便往外走。
围观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赞美声。
恰在此时,四名锦衣少年手持长剑分开人群,只听一人冷言冷语地说道:“这位上官好大的官威啊!既已扬刀立威,又何方宽容大度些,与人与己都留条后路呢?”说话之人身材修长,衣着华美,虽然做男子装扮,但并不难看出是个貌美的女子。
除了这四名俊朗潇洒的锦衣少年,她的身侧还有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袍文士,长须白面,双眸光华内蕴,另一人四十出头,身躯粗壮,脸膛紫红,手掌肥厚,骨节齐平。在他腰中插着一短一长两把刀,把手用金丝线缠裹。
马力大见到那个女子,嘴角挤出一丝苦笑,看得出两人原本是熟人。
“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官差办案,用得着你指手画脚的吗?”傅义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直发虚,这女子年纪虽不大,但眉目间却有股摄人心魄的威严,傅义只看了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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