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仇士良忽然发出了一声长笑。事到临头还能笑出声来,众人一时都面面相觑。
“啊,不好!”韩约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话音未落,仇士良面前的二十余名精锐甲士突然都丢掉了手中兵器,一个个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面露惊怖之色。血从他们的指缝之间汩汩地流了出来。二十余人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双手扼住喉咙,双膝跪地,低下头,向前扑倒,最后气绝身亡。
四下里一片大乱,众甲士纷纷后退。
仇士良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火者此刻缓缓地抬起了胳膊,他的手中拿着一柄精钢锻造的修脚刀,刀锋上一滴血正坠落下来。瞬间杀死二十余名甲士的原来就是这柄不起眼的小刀。数百甲士齐刷刷的再往后退,他们全被小火者这身诡异的武功所慑服,一个个面如土灰,如见鬼魅。
小火者冷笑了一声,似乎根本没讲眼前这数百人放眼。他仰头望着房顶上的孟博昌,冷冷地说道:“何不试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孟博昌冷冷地答道:“我也正有此意。”他将手中的金翎箭放回箭壶,垂下雕花大弓,摆出一个太平无事的姿势。小火者见了,也将手中的小刀收入靴子里,然后垂手站立。
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嗖!”一道银光直奔孟博昌。
“嘶!”一道金光直奔小火者。
没有人能分辨出两人中是谁先出的手,也没有人能预测到谁将先倒下去。
胜负瞬间就有了结果:孟博昌倒了下去!左金吾仗院里一片死寂。
小火者抬起手,他的手里攥着一支金翎箭!是“夺命判官”孟博昌才有的金翎箭!他翻转手腕将金翎箭高高举过头顶,这支金翎箭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炬一样,驱赶着仗院中数百名目瞪口呆的甲士步步后退。
“哇——”韩约张口吐了摊血,顿时昏死过去。
——————含元殿两侧的龙尾道上,成群成群的宦官汩汩不绝地往上蠕动,他们流着泪高呼着“万岁”,活像成千上万条蛆虫。守卫在龙尾道上的千牛卫和监门卫士卒怒骂着,怒吼着,棍棒和皮鞭雨点般地落在挤在最前面的太监身上。已经有几十个太监因为伤重而死在了龙尾道上,但更多的人还在不断地涌过来。
一炷香的工夫前,仇士良告诉宫里的太监,奸臣李训勾结朝中大臣设计要杀尽大明宫中的宦官。内侍省的十几个当家太监已经被李训的党羽韩约乱刀砍杀于左金吾仗院中,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后被几十个健壮的太监抬着在大明宫各处巡回展示。
大明宫的宦官们被激怒了,生的再卑贱也是一条命呀,岂能任人像猪羊一样虐杀。
含元殿前的广场上迅速聚集了上千名宦官,他们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含元殿不停地叩头,一边叩头,一边高呼万岁,请求皇帝为自己做主。他们的哀哭之声回荡在大明宫的上空,也传进了含元殿中文宗皇帝的耳朵里。李昂皱着眉头,目光凝视着左金吾仗院。按照约定,韩约一旦得手就会放出七彩狼烟报喜,届时自己便召集朝臣百官宣布仇士良、鱼弘志谋反被诛,并立即派人接管左右神策军,如此一来,为害大唐近百年的阉祸将一劳永逸地得到解决。大唐中兴有望,自己也将因此而名垂青史,受后世万代敬仰。
唉,可惜的是皇宫禁苑又将成为屠宰场。
在李昂的眼里,他眼皮底下蠕动着的不过是群任人宰割的绵羊,不,他们连绵羊都不配做,他们只配做蛆虫,肮脏的蛆虫。他的目光投向一里之外的丹凤门,大门已悄然开启,五百名手持利刃的甲士悄悄地围逼过来。
这五百名忠勇的甲士是邠宁节度使郭行余私自招募的,丹凤门外还有河东节度使王璠私募的五百甲士。他们将是中兴我大唐的功勋,朕要让他们名垂青史,受万世敬仰。
当然大唐的皇帝并不知道,他期盼的忠贞之臣王璠此刻已经躲了起来,他所率的五百河东兵因群龙无首,竟一哄而散。
大唐皇帝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美妙的画面:蛆虫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肢体乱飞,肝脑涂地。忠勇的将士们手持带血的利刃将一干元凶首恶的头颅敬献在龙椅前,百官高呼万岁,长安城中百姓敲锣打鼓,盛装游行,其盛况比自己的登基大典还要热闹十倍。
这个画面已经不止一次地在梦中出现了,今天,它将成为现实!
惨呼声接二连三地传来,手持利刃的甲士恰如猛虎冲入了羊群,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被杀懵了的宦官们终于缓过神来:这是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啊。为了保命他们只得奋起抵抗,他们用手抓,用牙咬,用头撞……
蛆虫瞬间变成了带着毒刺的马蜂,胜利的天平悄悄地发生了逆转。
郭行余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炸,含元殿前广场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乌翅帽,足足有上万之众!他的五百甲士纵然勇猛如虎,也有疲惫的时候,要砍杀如此众多的人头,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没过多久,这五百人就都变成了血人,杀戮仍在肆无忌惮地进行中,但勇士们的手臂已经开始酸麻,锋利的刀刃出现崩口,更致命的是他们的心开始颤抖!
终于有人开始悄悄地后退。
“不准退!给我杀!”郭行余挥舞着血淋淋的长剑大声怒吼着,他的脸扭曲的骇人。他浑身是血,紫袍衣甲被染成了暗红色,连花白的胡须也被染成了酱色,他就像一条越绷越紧的弓弦,终于达到了极点。他把剑插在地上,跪在血水里,望着高耸入云的含元殿,心力交瘁地喊了声:“陛下呀,李训无能,辜负了您啊。”
站在含元殿高台上观战的李昂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茫然地转过身来,立脚不稳差点跌倒,李训慌忙过来搀扶,被他一把推开。祁墨搀住了李昂,他安慰满头虚汗、面色发白的皇帝:“罗京兆和李中丞的两支伏兵还没有到,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李昂苦笑了两声,“没有转机啦,朕输了。”
“臣该死,臣该死。”李训伏地痛哭流涕。
“你自然该死,你罪该万死!”李昂暴怒起来。他正想一出胸中的怒气,却被一个人打断了。仇士良在二十几个太监的簇拥下黑着脸大步而来。李训跨前一步在李昂耳边低声说道:“请陛下到内殿避一避。”
含元殿建筑规模十分宏大,进深十间房,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举行朝会和盛大庆典的场所,进深约六间房。后半部分,有供皇帝休憩和召见大臣的场所,进深有四间。两个部分之间是一道实心墙,墙上只有一道包铜硬木大门,十分坚固。
李昂听了这话忽然心动,他转身就走。仇士良大喝了一声:“陛下不要中了李训的诡计,此贼勾结乱党意图谋反!请陛下降旨诛其九族!”李昂陪着笑脸说道:“爱卿不要乱说,李训是忠贞之臣岂会是乱党?”仇士良不想做口舌之争,他一挥手,身后四名高大的太监已大步抢到了李训面前,伸手去擒他。
李训嘿然一阵冷笑,他身边的一个绿袍小吏一哈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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