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云飞趴在他爸爸的胸膛上。
孩子觉得很好玩,翻身坐起来,他正在咿呀学语,用仅有的词汇表达着:“我要……要西瓜”。
闻立:“好说……明天……爸给你买西瓜”。
父子俩说话都断片儿。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外皮”剥下来,好歹他露出干净“瓤子”可以睡觉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三口人才醒。
闻立一睁眼,就像从另一个世界终于回来了,他看看自己身上,抱歉地说:“你给我脱的?累够呛吧?昨天大家一起干活了,喝了一口,喝多了”。
他坐起来,说:“为了将功折罪,我做饭”。
只听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响,火苗呼呼清晰可闻。
好久,他端出“一桌子”早饭,三碗大米粥,三个煮鸡蛋。
没别的了。
她纳闷儿,那叮当之声都是在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一天开始于美好,接下来,一家三口,看看电视,聊聊天,一起吃午饭。
她放假,他休班,陪孩子,天伦之乐。
从乱哄哄的大家庭搬出来,这小日子既难得又平常啊!
她正幻想着,一声高分贝的噪音刺人耳膜。
茶几上那个黑乎乎的对讲机响了。
闻立几步过去拿起来,对着它说:“就到”。
他穿鞋就往外走,神情凝重地说:“工区停电了,我出去看看”。
她追到房门,急红了脸:“今天你休班,停电关你什么事”?
他已经往外走了,严肃地说:“现在住这么近,能装不知道吗”?
回头对云飞郑重地承诺:“爸回来给你买西瓜”。
可是,那一天,直到晚上,也不见他的影儿,更别说买西瓜了,直接值夜班去了。
不到几天,她就摸出了他的规律,当班时理直气壮不在家,休班时,有人召唤就不在家,有时是朋友站门外喊,有时对讲机呼。
总之,各种理由不在家。
这和在雾海时是不一样的,在雾海住时,他下班就蹲家里不出去,喝口酒,哄哄孩子,偷摸玩几把麻将,下午又去上班,很有规律的。
家搬来后,她发现他狐朋狗友成群,他的同事近在咫尺,原来这里才是他的老巢,原来他是不着家的人。
这天又是他休班,他主动把洗衣机推到院里,水也接好了,床单也扔进去了,他撸胳膊挽袖子要大干一场。
信誓旦旦地说:“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在家干活,来了好多天,还没帮老婆干活呢”。
说的挺好听。
突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对讲机又响了。
在她委屈的目光中,云飞抱着他裤腿,抬脸央求他:“爸爸,爸爸”。
他狠心地挣脱了孩子,决然地向门外走去。
外跋的脚步势不可挡。
她抱起云飞追了出去,在大门口猝然站住了。
她看见墙头外站起来两个人,其中就有白脸,他也拿着对讲机,笑嘻嘻地问:“嫂子还没发现吧”?
突然白脸的脸煞白,闻立正蹲在墙头上,他沿着白脸的目光回过头,见她抱着孩子站在身后,泪花盈盈。
在墙头上,他只犹豫那么一刹那,胳膊一扬,跳下去了。
白脸赶紧解释说:“嫂子,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跟过去了,踩着路基石子,小跑着进了工区。
这时,邻居栗嫂站在她身旁,谨慎地说:“头几次也是这么出去的,外边的人猫在大墙根拿对讲机呼他,他就出来了。
都是出去玩儿,有正事就不偷偷摸摸了。工区有个后门,从后门就到街里去了”。
为了出去,他费尽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