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些树苗都是县里面发给我们的致富苗,我们辛辛苦苦种下去的,现在被羊啃成秃的树干,小黄你说这可怎么办?”
黄佳艾看看放羊的老头,老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黄佳艾抬起手往下压:“大家听我说,都先别急。等我先跟大家去看看树苗受损的程度,然后再想出最合适的方法,尽力把大家都损失降到最小。”
黄佳艾跟着大伙来到田里,走之前还苍翠欲滴的小树苗,现在叶子被啃的七零八落。不单是叶子被啃,由于小树才刚刚种下去,还没有生出根来,被羊群这么踩踏,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树苗的成活率。
“都先别急,赔偿的问题,我们稍后再议,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把受损不严重的树苗重新种回去,至于受损严重的那些,我们总是不能放弃希望呀,大家先把自己的树苗种回去。”
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红衣裳的女人捡起自家地里那几株光秃秃的树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望着手里的树苗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用树苗指向放羊的老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妒忌我们,?当初村里发树苗的时候,你家由于地远,你孙子又常年不在家,所以自动放弃了树苗。现在眼看着大家的树苗都种起来,你心里面就不平衡了,是吧?”
“大婶,这事先放一下。”黄佳艾安抚着村民的情绪。
大婶却是个不依不饶:“别看这死老头平时老老实实不说话,没想到背地里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老头一言不发,蹲在土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
“你现在倒是学会装死。你把你的羊群赶到梨树地里,心里面不知有多乐呵吧。”
黄佳艾厉声说道:“行了大婶!这件事情我会为你们做主,现在你少说两句,羊已经把梨树苗啃了,你再骂她也没什么用了。”
“我……我不骂他几句,我心里难受,我还等着几年以后,靠着这些梨树过日子。”大婶别过身子,抬起衣袖擦眼睛。
黄佳艾心里面也特别不是滋味,她劝道:“大家都先回自己的地里,把受损不严重的树苗种起来,实在种不成的,大家数一数有几棵,统一送去老年活动中心。”
几个村民骂骂咧咧,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按照黄佳艾说的做。
黄佳艾等那些人走了以后,问那个放羊的老头道:“你是故意让你的羊,去啃梨树苗吗?”
老头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抱起小羊羔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嘞。昨天我在山坡上晒太阳,没想到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羊群已经往人家的梨子地去了。当时我就慌了,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领着领头羊就往羊圈里赶。”
“羊群吃了梨树苗,这事怎么都瞒不过的。”黄佳艾说道。
“嗯。”老头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小羊羔,看看黄佳艾又把羊羔搂的更紧。
“那梨树毕竟是人家的财产,现在是你的羊群毁了人家的树苗,这事情这么多,得有个交代。”
“我买羊的钱都是借的,我只有这些羊群,要是想要用羊去赔偿梨树,那是要逼死我。”一路上不做声的牧羊老人,紧紧的搂着小羊羔,他凶狠地看着黄佳艾:“我赔不起。”
“大爷,你也别急。我从来没说过要用你的羊群,去赔偿村民的梨树。”黄佳艾坐在她的身边说道:“这个梨树每户有30株,等他们先把受损的树苗报上来。其余的,等我和村长商量一下。”
牧羊老人说道:“我在这片山上放羊放了几十年,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以后我也放不成了,这日子可咋过?”
“您该放羊还是放羊,梨树的事情由我们来想办法。”
牧羊老人将信将疑地看着黄佳艾:“那梨树就是没了,你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黄佳艾说道:“没事。”
牧羊老人欲言欲止,山间有大风刮过,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牧羊老人总是没忍住,他问道:“娃,你可听说过山里有个老乌奥?”(老乌奥:方言,类似于怪物。)
黄佳艾想了想,忽然想起她刚来到田坡村那日。在那场婚宴上,那几个小孩子为抢一个鸡头大打出手,村民当时就说:“你们要是再不听话,小心被山里的老乌奥抓走。”
黄佳艾道::“好像是听过,怎么了吗?”
牧羊人摇头:“没啥。”
黄佳艾歪头看过去,那张布满花白络腮胡的脸下面,似乎隐藏着说不尽的哀伤。她有些纳闷,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但看牧羊人不再往下说,她也就没有再多问。